林富民侧身挤进门内,黑皮也想跟上,却被赵兴武用肩膀不轻不重地挡了一下。
他动作看似随意,眼神却带着拒绝。
黑皮脚步一顿,脸上堆起的笑容有些僵:“兴武兄弟,我是跟富民哥一起的”
“我爸身体不好,一次见不了那么多人。”
赵兴武声音不高,语气却没什么转圜的余地,眼睛看向林富民,
“富民哥,你说呢?”
林富民心里暗赞赵兴武这恰到好处的“挡驾”,面上却露出几分为难,对黑皮道:
“要不你先在外面等会儿吧。赵叔身体要紧,人多了确实吵。”
黑皮脸色变了变,但见赵兴武堵在门口,林富民也了话,只能强笑着退后一步,并将手中的礼品递给了林富民:
“行,行,那我就在外面等。富民哥,您快点啊。”
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催促。
赵兴武不再理他,等林富民完全进来,便迅关上了门,插上门栓。
隔绝了外面黑皮的视线,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堂屋窗户透出的昏黄光线,照亮了青石板地面。
赵兴武转身,脸上那层干涩的疲惫似乎更重了些,他压低声音,语很快:
“外面那人是谁?你为什么会带人过来?”
他顿了顿,看了林富民一眼,眼神复杂,
“富民哥,我知道你跟林家不对付。但你今晚来是替谁说话?”
这话问得直接,也点明了赵兴武此刻的警惕。
林富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提了提手里的礼品袋,袋子出轻微的窸窣声。
“兴武,有些话,我得当面跟赵叔说。”
赵兴武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引着他进了堂屋。
屋外的黑皮啐了一口,眼神阴鸷地盯着紧闭的院门。
他本就是武校出身,跟着赵远文混了多年,身手利落。
赵家这院墙根本难不倒他。
只见他后退几步,一个助跑,蹬墙借力,双手就扒住了墙头,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迅隐入院角的阴影里,竖起耳朵听着堂屋里的动静。
堂屋的门虚掩着,只有一盏瓦数不高的白炽灯吊在房梁下,映照出老旧的桌椅和墙壁上泛黄的年画。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挥之不去的草药味。
赵德胜半躺在一张铺着厚褥子的藤椅里,身上盖着条薄毯。
比起林富民前两天看到他的样子,似乎更瘦了些,只有那双眼睛,虽然浑浊,却依然透着一种锐利而警觉的光芒,像一头暗处蛰伏的老兽。
他旁边坐着一个头花白、面容愁苦的妇人,是赵德胜的老伴,正低着头,手里正纳着千层底。
听到脚步声,赵德胜缓缓转过脸,目光落在林富民的身上,又扫过他手里的礼品,最后定格在他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欢迎,没有好奇,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审视和冷漠。
“赵叔。”
林富民走上前两步,将所有的礼品轻轻放在旁边的方桌上,
“一点心意,给您补补身子。”
赵德胜没看那些礼品,只是从喉咙里出一声短促的、意味不明的“哼”声。
“爸,富民哥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