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明并没有回平旅社,反而是跟着周远川回了山口村。
他也想听听村民们对龙平煤矿征地的真实意见。
一行人闷头赶路,快到山口村时,天色已不早了。
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竟比平时聚了更多的人。
远远就能看到,张桂花正拉着李娥英,说得眉飞色舞,旁边还围着几个妇人,伸着脖子听。
周远武则蹲在石墩旁抽烟,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像是做了亏心事,又像是破罐子破摔的麻木。
另有几个已经签了字或心思动摇的村民,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目光不时瞟向村外的小路。
看到周远川他们回来,人群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而紧张。
张桂花立刻住了口,眼神闪烁地移开视线。
李娥英则低着头,绞着衣角,不敢看人。
周远武把烟头狠狠踩灭,站起身,却也没迎上来,只是别过脸去。
周远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头像是压了块巨石。
他停下脚步,目光缓缓扫过这些熟悉的面孔,声音因疲惫和压抑而显得格外低沉:
“都聚在这儿干什么?
没人动。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平时跟周远山家走得近的汉子,瓮声瓮气地开口:
“远川叔,你们跟矿上谈得咋样了?清海没事吧?”
“清海在医院。”
周远怀硬邦邦地接了一句,眼睛瞪着张桂花和周远武那边。
那汉子讪讪地缩了回去。
张桂花却像是被这话刺了一下,忍不住小声嘟囔:“那还不是他自己冲动要是早点”
“张桂花!”周远川猛地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你再瞎说一句试试?”
张桂花被他的气势慑住,张了张嘴,没敢再出声,脸上却满是不服。
刘光明安静地站在人群外围,像个真正的旁观者。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恐惧、猜疑、羞愧,还有那不易察觉的、被利益撩拨起来的蠢蠢欲动。
人心,果然容易散。
而另一边,蒋文明正在平安旅社里,低声交代林富民今晚去面见赵德胜时,应该需要注意的事项。
“富民你要记着,明面上,你今晚是代表赵远文去拉拢赵德胜的。
所以不要过急暴露出你真正的意图,更不能提及我和刘主编的身份。”
他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后的目光紧盯着林富民:
“你说赵远文派了人跟着你回来的,我担心跟着你的人,很可能会要求跟你一起去赵德胜家。”
林富民心猛地一沉,这一点他之前被焦虑冲昏了头,竟未深想。
“那那我该怎么办?如果黑皮非要跟着去,我总不能硬拦着。”
“不能硬拦,但可以设法周旋。”
蒋文明语气沉静,大脑飞运转,
“赵远文派眼线跟着,一是监视你,二是确保事情按他的方向展,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刻‘协助’你对赵德胜施加压力。
你要利用这一点,反过来让它成为你‘表演’的掩护。”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赵德胜家附近地形你熟吗?有没有后门、偏巷,或者邻居家能借道?”
林富民想了想:
“赵德胜家独门独院,围墙不矮,但后面有条窄巷,挨着隔壁老孙家的柴房,翻过去能绕到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