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传来些许刺痛,但还在能忍受的范围。
拾秋抱的愈发紧了,身体被挤压着,他不知道是自己在用力,还是卫矜在用力。
电视里的旁白介绍起鮟鱇鱼,模样实在没有上一种水母漂亮。
“您要吃了我吗?”拾秋听见自己在问。
他想起了黑绒树。
在他很小的时候,黑绒树们说他是人类,人类的寿命十分短暂,它们睡个觉就没了。
这句话,拾秋记了很久,他比想象中还要在意。
短暂意味着难以留痕,可他想要被记住,被长长久久的记住,他不想被它遗忘。他开始计算着剩余的日子,按照黑绒树们给出的寿命。森林里没有时间,他就用自己的方式记录着时间,就是不太准,过了好久好久,他都没变成黑绒树们口中的‘中年’,头发没有一根变白,脸上也没有起皱纹。
但他依旧害怕着不知哪一天就会到来的死亡。
不知过了多久,森林里多了些陌生的动静,他看到边界处来了个和自己外貌相似的生物,应该也是人类,拾秋阻止了黑绒树们的举动。
一个又一个游人闯入森林,也带来了各地有趣的故事,拾秋不太记得那些人的长相,对他们口中的故事却各个记得清晰。
‘请在我死后吃掉我,这样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我将我的身体赠与你,这样我便能永远活在你的生命里,成为你的一部分,陪你走完余生。’
在某位游人讲述的神话故事里,拾秋听到它们,是一个男人在请求他的妻子吃掉自己时说的,在他的询问下,游人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个故事,解释着主人公们的行为举止。
‘爱的尽头,到底是共生,还是吞噬?’游人问他。
拾秋开始努力回想自己当初是怎么回的。
突然,肩膀上的刺痛打断了他的回忆。
“在想什么?”卫矜问着,表情已恢复正常。
拾秋看了下肩膀,上面有个明显的咬痕,但没有出血。
“想你做的饭不好吃。”拾秋说道。
有道菜好像加了两次盐,但他当时沉迷看电视,习惯性吞咽,反应过来时吐都吐不出来,只能吞下去了。
“我好可怜。”拾秋趴了下去,枕在卫矜腿上不动了。
他让卫矜看自己被咸到的舌尖。
“抱歉。”卫矜道着歉,为做咸的饭,也为刚刚的举动。
他意识到应该是尤莱亚刚刚加了盐,转为他时,又加了一次,所以口味咸了。
“我好可怜。”拾秋不依不饶,他望了眼电视里不知名、但异常难看的鱼类,更难过了。
他还是更喜欢那些漂亮的管水母。
卫矜犹豫了片刻,在确定口中的牙全部恢复正常后,俯身稳住那张令人心疼的嘴,恍惚间,他也尝到了让小傀儡抱怨不止的咸。
交缠加深,换气的空隙,卫矜再一次听到了那个请求。
‘吃了我。’
口腔深处的牙再一次蠢蠢欲动,卫矜看着心爱少年的眼睛,身体内的两股本能不断拉扯,他当人的时间不算长,但他对目前‘人类’的身份却算是满意和认同。
他最后只是亲了下他的少年。
那些记忆对他而言,不过是让他清楚他的怀中人的纠缠远远比他原以为的要深,除此以外别无他用。
他依旧只是他。
拾秋戳了下卫矜的脸颊。
“?”卫矜看过去。
“鼓起来了。”拾秋说道。
里面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子,把脸上的皮肤都顶的鼓起来了。
卫矜的手覆上右脸,面色暗沉。
“不丑。”反正再奇怪的模样他都见过。
卫矜没有被安慰到,他看了眼一旁的饭菜,“还吃吗?”
“饱了。”
下一秒,卫矜遮住拾秋的眼睛,继续刚刚的吻。
唇齿交缠间,拾秋有意地探索着刚刚看到的地方,这次卫矜并未拒绝,孤零零的饭菜等到凉透了,都再未有人享用。
欢愉时,拾秋突然想起来了他的答复,他说想去试验一下。
他找到了它,直白地重复了故事里男主人公说的话语,随后……被打了?
在他说完后,它的情绪波动变得异常大,整个身躯仿佛都膨胀了起来,一旁凑热闹的黑绒树幼崽飞速躲了起来,而他想要一起溜走时,却被触手阻拦,随后被打了屁股,像森林外村落里那些不听话的孩子一样,被教育了一顿,事后疼了好几天。
卫矜不满地在拾秋的唇上咬了一口,绿色的眸子仿佛洞悉一切。
拾秋心虚了一秒,随后讨好地亲了回去。
夜色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