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
&esp;&esp;“你干什么!”安六薇冲过来,想要夺回手机,但已经来不及了。
&esp;&esp;杜柏司将手机放回桌面,屏幕朝下,发出轻轻的磕碰声。
&esp;&esp;他抬眼看向安六薇,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
&esp;&esp;“你删了它?”安六薇的声音在颤抖,“杜柏司,你疯了吗?她都承认了!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她算计你,算计我,算计所有人!”
&esp;&esp;杜柏司没有立刻回答。
&esp;&esp;他坐在那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随意地垂在身侧,安六薇看的眼睛发紧,他太冷静了,冷静到不像活人能有的反应。
&esp;&esp;“你喜欢上她了对吗?”安六薇问,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他能否认。
&esp;&esp;杜柏司依然沉默。
&esp;&esp;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esp;&esp;安六薇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响,最后几乎带上了哭腔。
&esp;&esp;“她都这样了杜柏司!”她几乎是喊出来的,“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的!和我没有关系!是她自己要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是她自己——”
&esp;&esp;“纸团是你诬陷的。”杜柏司终于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esp;&esp;他抬眼。
&esp;&esp;“这些话,”他继续说,目光落在安六薇脸上,“也是你逼着她说的。”
&esp;&esp;安六薇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esp;&esp;杜柏司从桌角起身,朝她走近,他的步伐很稳,然后在安六薇面前停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那种木质味道。
&esp;&esp;他比她高很多,俯视的角度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加深邃。
&esp;&esp;“好玩吗?”他轻声问,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esp;&esp;那笑意没有温度,如冰层下流动的水。
&esp;&esp;“我没有逼她!”安六薇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录音还不够让你认清吗!?她很可怕!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靠近你!杜柏司,你醒醒!”
&esp;&esp;杜柏司像是没听见,他的思绪飘远了,飘回今天下午,在琴房。
&esp;&esp;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esp;&esp;从温什言在考场上被带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esp;&esp;不是因为他多了解她,虽然他的确了解,了解她那种近乎偏执的骄傲,了解她宁可摔得头破血流也不愿意被人看轻的脾气,而是因为,他猜到了,猜到一些东西。
&esp;&esp;所以他去了张老的办公室,不是因为怀疑,而是因为好奇,他想知道,温什言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esp;&esp;姑娘那个脾气还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反而逆向而行。
&esp;&esp;然后他在琴房找到了她。
&esp;&esp;她坐在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弹的是一首难度很高的曲子,阳光从窗户涌进来,能肉眼看见细小的微尘,将她整个人包裹在金色的光晕里,
&esp;&esp;她弹得很投入,投入得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esp;&esp;杜柏司就那样靠在门框上,看了她很久。
&esp;&esp;然后他注意到了她的手腕。
&esp;&esp;她在揉手腕,动作很轻,但频率很高,那是长时间弹琴或者写字才会出现的酸痛。
&esp;&esp;而他那刻猜到,温什言在练琴,但她揉的不是有伤的左腕,而是右腕。
&esp;&esp;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esp;&esp;她写了东西,写了很久。
&esp;&esp;他想到了那个纸团,纸团上的字迹很像温什言,但仔细看,其实有些细微的差别,笔画的转折处不够流畅,有些字母的连笔方式也不是她的习惯,但如果是在短时间内模仿,并且刻意写了很多遍呢?
&esp;&esp;杜柏司忽然明白了。
&esp;&esp;温什言早就知道安六薇要做什么,或者说,她给了安六薇一个机会,一个陷害她的机会,在那天,她主动找了安六薇述题,她故意暴露自己的英语水平,故意让安六薇知道她最近在学什么,然后等着安六薇出手。
&esp;&esp;而她自己,准备了另一张纸团,一张真正属于她的,写着更高水平内容的纸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