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尚书:“……”
他有些被无语住了。
江睿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师父!您说什么呢!若不是您教我识账算筹,我如今还是个连算盘都摸不明白的浑小子,哪儿来的机会站在老大人面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道理我懂,断没有您逐我出师门的道理!”
柳老尚书捋着花白的胡须,出一声低低的笑,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唐老弟,你这是把老夫当成什么人了?强挖墙脚的莽夫不成?”
唐老爷子脸上一红,方才情急之下的话确实失了分寸。
他搓着手,语气却依旧急切:“老大人您误会了!我这不是……这不是瞧着您是真看重阿睿,阿睿也确实能在您这儿学到真本事嘛!我那点账房功夫,教他到这儿已是顶了天,再往下,就是误了这孩子的前程!”
他是真着急,这个时代师徒如父子,不论哪行哪业,尊师重道都是必须的,因此拜了师父后再另拜师,都会被人诟病。
江言沐没有说话,上辈子是没有这么严格的师徒之论,她的师父也很多,而且都是诚心拜师,对每个师父都很尊重。
但入乡随俗。
她也不会用上辈子的经历和思想,来劝说什么。
柳老尚书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神却柔和了不少。他打量着一脸执拗的江睿,又看了看满脸赤诚的唐老爷子,这师徒二人,老的为小的着想,小的也没有见利忘义,有一颗赤子之心。
柳老尚书抚着须,继续说:“一徒不事二师,虽说这规矩有些拘泥了,但规矩就是规矩。”
他抬头看江睿:“所以小子,你心里怎么想的?”顿了顿,他又说,“你要另拜师门吗?”
唐老爷子眼神急切地挤眼,那表情,那神色,那满眼乱飞的眼色,只差说出声来。
小子,快说另拜师门,跟着这位,以后前途无量!
他是全心为江睿着想,希望他有更好的前途。
什么逐出师门,改弦易张这种,他都能接受。
以后与这孩子不能做师徒了,做个忘年交也是可以的。
江睿几乎没有犹豫,他语气诚恳地躬身行礼:“老大人,多谢您的抬爱,小子不想另拜师门。之前能得老大人的指点,已经是小子的荣幸了。多谢老大人!”
唐老爷子瞪大眼睛,吹胡子瞪眼,很生气。
这小子怎么看不懂眼色呢?
他的眼色还不够明显吗?
他又不会怪罪。
再说,不是师徒了难道以后就一刀两断了吗?
这个傻小子,怎么脑子转不过弯来呢?
一个名份而已,他老头子都不在意,这小子怎么这么古板?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呀。
他还想补救一下。
“阿睿,你想好再说话,事关你的前途,不要这么轻率!”
这几乎是就差明说:你快说你要叛出师门,我不介意!赶紧叛,赶紧叛!
柳老大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就一边喝茶,一边等江睿的回答。
江睿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师父,我想好了,我不改投师门,您就是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