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彻底疯了。
当四海通的旗帜从所有粮铺上撤下,当太子赵裕那封请求“平价粮”的折子被户部驳回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恐慌,这头看不见的猛兽,终于挣脱了最后一丝理智的束缚,张开了血盆大口。
粮价,不再是一日三涨。
而是一个时辰一个价!
早晨还能买一石米的银子,到了傍晚,连半石都买不到。
“涨了!又涨了!城西张记米铺的陈米都卖到三十两一石了!”
“我的天!我上个月刚卖掉的宅子,还不够现在买一百石粮食的!”
无数人捶胸顿足,无数人双眼血红。
贪婪与恐惧,成了这座城市唯一的主旋律。
有人倾家荡产,将祖传的玉佩、压箱底的银票,全部换成了飞贬值的铜钱,只为抢购一袋粮食。
有的小商户,甚至不惜借下利滚利的高利贷,将全部身家投入这场豪赌,梦想着一夜暴富。
他们坚信,四海通已经退出,江南商会已经认输。
未来的粮价,只会更高!
整个京城,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冒着热气的赌场。
而赌桌上的筹码,是粮食。
……
五皇子府。
与外间的愁云惨淡不同,这里是歌舞升平,酒气熏天。
赵哲身穿一袭蟒袍,面色潮红,得意地将手中的账本狠狠拍在桌上。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他指着账本上那个天文数字般的盈利,对着座下的幕僚们放声大笑。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林晚那个贱人,她再有钱又如何?她能掌控江南商会又如何?”
“在朕……在本王的面前,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一名幕僚连忙上前,满脸谄媚地奉上美酒。
“殿下英明神武!略施小计,便让那不可一世的秦王妃节节败退!”
“是啊!”另一人附和道,“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江南那边传言四起,说是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水,粮食大量减产!我看,那林晚已经是黔驴技穷,只能用这种虚张声势的法子,妄图稳住民心了!”
“哈哈哈哈!”
赵哲笑得愈张狂。
江南水灾?
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他仿佛已经看到,林晚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样子。
“传令下去!”赵哲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把我们所有的资金,全部投进去!把价格,给本王抬到天上去!”
“我要让所有人都相信,粮食,就是未来的黄金!”
“我要让林晚,让江南商会,连最后一滴血,都被我们榨干!”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当敌人开始犯下他无法理解的错误时,那往往不是因为敌人愚蠢,而是因为,他自己已经掉进了陷阱。
……
千里之外,云州。
议事厅内,炭火烧得正旺。
沈万三派来的几位大掌柜,正襟危坐,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