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血腥气,在连续数日的石灰消毒和初冬的寒风中,终于渐渐淡去。
一场针对贤王党羽的雷霆清洗,以数百颗人头落地而告终,朝堂为之一清。
而那场悬在百万军民头顶的瘟疫危机,在林晚一系列越时代的防疫措施下,被奇迹般地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除了最初的几个感染者被严密隔离,全城再未出现大规模爆的迹象。
秦王妃“活菩萨”的声名,伴随着“口罩”和“沸水防疫法”,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风波暂歇,秦王府终于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
林晚没有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她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将全部精力重新投入到了格物坊。
对她而言,权谋斗争只是手段,推动这个时代的科技,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此刻,格物坊内,气氛却有些压抑。
千里镜的研,卡在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镜片打磨。
“王妃,又……又废了一块。”
一名经验最丰富的老工匠,满头大汗,双手颤抖地捧着一块刚刚磨好的水晶镜片,脸上满是沮丧和懊恼。
镜片看起来晶莹剔透,但在特制的检测工具下,其表面的弧度充满了肉眼难辨的瑕疵,根本无法精准地聚焦光线。
这已经是这个月废掉的第三十七块上好水晶了。
格物坊不缺钱,但这种屡战屡败的挫败感,正严重消磨着工匠们的士气。
古代的打磨技术,全凭一双手和几十年的经验。
可制造望远镜需要的凸透镜和凹透镜,对弧度、曲率、焦距的要求,已经远远出了“经验”所能掌控的范畴。
它需要的是“精度”。
看着工匠们一个个愁眉不展,林晚知道,单纯的鼓励已经无用。
问题不出在人,而出在工具。
她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面前没有繁杂的卷宗,只有一张白纸和几根炭笔。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早已泛黄的中学物理课本。
光学原理、焦距计算、曲率半径……
这些曾经枯燥的公式和图谱,此刻却成了照亮迷雾的灯塔。
想要均匀的曲面,就不能依靠人力这种不稳定的输出。
必须要有稳定、均匀、可控的机械力。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林晚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水力!
利用水力驱动,制造一台半自动化的研磨机械!
灵感一旦迸,便再也无法遏制。
林晚抓起炭笔,迅在白纸上勾勒起来。
她的笔下,没有繁复的装饰,只有最精准的线条和结构。
一个巨大的水车,通过齿轮组的传动,带动一个可以高旋转的水平转盘。
转盘上,设计了几个精巧的卡具,可以牢牢固定住需要打磨的镜片胚料。
而在转盘的上方,则是一个利用杠杆原理设计的悬臂,悬臂的末端同样有一个卡具,用来固定住用作模具的另一块金属或玻璃,模具之上,则涂抹着混合了金刚砂的研磨剂。
当水车转动,下方的镜片胚料随之高旋转。
而上方的悬臂模具,则在自身重力和杠杆的精微调控下,以一个恒定的压力,与旋转的镜片进行接触打磨。
周而复始,均匀稳定!
这虽然简陋,却是这个时代,能够实现的最原始的“球面铣床”!
当林晚将这张充满了各种齿轮、杠杆、轴承的图纸,铺在格物坊所有工匠面前时。
整个工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仿佛天书一般的图纸,脸上写满了震撼与迷茫。
“王妃……这……这是何物?”
“按照图纸,造出来。”林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