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推进。“医社互助金”如同一股润物细无声的暖流,渗透到京城的各个角落,其运作日渐顺畅,百姓们初尝医疗保障带来的安心。
而皇家医学堂内,杨景曦的教学也进入了更深入的阶段。她并未因制度的初步成功而松懈对学徒们医术的打磨。
每日义诊结束后,她都会将各义诊点汇总上来的、具有代表性的疑难病例或常见误诊情况进行整合。在宽敞的讲堂内,她站在巨大的木板(简易黑板)前,用炭笔勾勒着人体结构图,或是列出复杂的药方配伍。
“今日,我们重点讲解三种相似脉象的细微差别,以及如何结合问诊,准确区分其对应的病症……”杨景曦的声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她不仅讲解理论,更结合白日里真实的病例,剖析当时学徒诊断的得失。
“再看这个外伤清创的案例,为何强调要由内向外?因为……”她一边说,一边用纱布在模型上示范,“任何残留的污物,都可能成为溃烂的源头。”
学徒们听得如痴如醉,时而凝神思考,时而奋笔疾书。他们深知,公主殿下传授的不仅是医术,更是严谨的思维方式和沉甸甸的责任心。这种基于大量实践、针对性极强的教学,让他们的医术在以惊人的度扎实成长。
与此同时,工学院亦是炉火不熄,锤声叮当。在杨景曦提供的理念和初步图纸基础上,工匠们挥智慧,不仅成功量产了改良的曲辕犁、耧车、高效镰刀等新式农具,更在军工方面取得了突破,打造出了更加坚韧锋利的钢刀、更具破甲能力的枪头,以及结构更为精巧可靠的弩机。
皇帝萧天宸在亲自查验后,龙颜大悦,立刻下旨,将新式农具的图纸和部分军工技术下至全国各大官营匠作营,命其加紧制作。
很快,质地精良、价格却因规模化生产而更为低廉的新农具,开始出现在各地的官营店铺中,供百姓选购,极大地促进了农业生产效率的提升。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一片向好之际,南方八百里加急传来噩耗:苏州府连日暴雨,河道决堤,遭遇了数十年不遇的洪涝灾害!
消息传回,朝野震动。万幸的是,当地官府应对还算及时,组织撤离有序,人员死伤较少,但大片即将成熟的庄稼被洪水淹没、冲毁,房屋倒塌无数,灾情依然十分严重。
萧天宸立刻召集重臣商议赈灾事宜。除了常规的调拨粮草、银钱,安排灾民安置之外,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了面前——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洪水过后,水源污染、尸体腐烂、蚊蝇滋生,极易引瘟疫,若处理不当,造成的死亡可能远水灾本身!
这时,萧天澈主动请缨:“皇兄,臣弟愿前往苏州府,主持赈灾及灾后防疫事宜!”
杨景邦也出列拱手:“末将愿随王爷同往,维持秩序,护卫安全!”
杨景曦虽未上朝,但得知消息后,立刻意识到防疫是关键。她连夜召集医学堂所有太医和资深学徒,结合现代防疫知识与此时代条件,紧急编纂了一本《灾后防疫要略》,内容详尽,涵盖了水源消毒(如用石灰)、尸体深埋处理、灾民集中安置点的卫生管理、常见灾后疾病的识别与初步用药、以及个人防护要点等等。
翌日,萧天澈和杨景邦点齐兵马,带着第一批赈灾粮草和药材,以及医学堂大半的太医、资深学徒和所有可调动的暗刃成员,火南下。
杨景曦亲自将厚厚的《灾后防疫要略》交到萧天澈手中,郑重叮嘱:“阿澈,四堂哥,粮草固重要,但防疫更是重中之重!此书务必让随行太医和当地郎中人手一册,严格执行!若有疑难,随时传信回来!”
“放心,曦儿,我明白!”萧天澈紧紧握了握她的手,目光坚定。
队伍日夜兼程,赶赴苏州府。到达之后,眼前景象令人触目惊心:昔日繁华的鱼米之乡,如今一片泽国,浑浊的洪水尚未完全退去,露出水面的屋顶、树梢上挂满了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泥腥与隐隐的腐臭气息。灾民们聚集在高地上搭建的简陋窝棚里,眼神惶恐无助。
萧天澈与杨景邦立刻分工协作。杨景邦率领将士们加固堤坝,疏通河道,分粮食,维持秩序,搭建更稳固的临时住所。而萧天澈则亲自带队,将所有随行的医疗力量分成数队,以暗刃成员为核心护卫和执行力保障,深入各个灾民聚集点。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传和执行《灾后防疫要略》。
暗刃们带着士兵,强制要求所有灾民饮用必须煮沸的水,并在水源地投放石灰消毒;组织青壮,在远离水源和高地的指定区域,深埋溺毙的人畜尸体;督促灾民清理垃圾、粪便,保持窝棚内外清洁。
太医和学徒们则穿梭在灾民中,巡查病情,现热、腹泻等症状者立刻隔离治疗,并按照手册上的方剂,大锅熬制预防性的汤药,分给所有灾民饮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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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一些灾民对这些“繁琐”的规定不甚理解,甚至有抵触情绪。但在萧天澈的强硬命令和暗刃们不容置疑的执行下,在太医们耐心讲解瘟疫的可怕后果后,措施得以艰难推行。
过程并非一帆风顺,期间也出现了几起疑似疫病的小范围爆,但都被医疗队凭借手册指导和充足药械及时控制住,未形成蔓延。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萧天澈、杨景邦和全体救灾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洪水终于退去,苏州府渐渐恢复了秩序。朝廷后续的赈灾粮款也陆续到位,帮助百姓重建家园。更重要的是,由于防疫措施得力,这场大灾之后,苏州府竟未生大规模瘟疫!
当劫后余生的百姓们,领到足以度过饥荒的救济粮,看着被清理干净的家园,回想起这一个月来,是朝廷派来的王爷和将军,带着太医们不避污秽、严防死守,才将他们从瘟疫的魔爪下抢救出来时,无尽的感激之情化作了对朝廷和皇帝最由衷的赞颂:
“皇上万岁!朝廷万岁啊!”
“若不是皇上派来王爷和太医们,咱们就算不被淹死,也要病死了!”
“朝廷没有忘了我们!给我们粮食,给我们治病,还帮我们清理家园!”
“真是再生父母啊!这辈子都念着皇上和朝廷的好!”
萧天澈和杨景邦站在渐渐恢复生机的土地上,听着百姓们自肺腑的欢呼,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疲惫却无比欣慰的成就感。
这场成功的抗灾防疫之战,不仅挽救了无数生命,更将朝廷的威信与仁德,深深地植入了江南百姓的心中。而杨景曦那本《灾后防疫要略》,其价值也在这次实践中得到了最有力的证明,为天启王朝日后应对类似灾害,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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