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大雪后,金陵城银装素裹,秦淮河也结了厚厚的冰。
但江宁府衙内,却是热火朝天。
苏瑾穿着一身簇新的五品女官诰命服饰,端坐在公案之后,面前堆满了卷宗。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堂下,几名刚刚被提拔上来的年轻吏员正在紧张地核对着抄没家产的清单,低声讨论着某处田庄的归属问题。
外面院子里,不时有衙役押送着新的涉案人员或其家属进来登记,哭嚎声、呵斥声隐约传来。
刘七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身寒气,低声道:“苏先生,按您的吩咐,咱们从王瑄等人抄没的产业里,划拨出临河的三处货栈和码头,还有城外两处荒废的桑园,已经清点完毕,随时可以启用。招募流民、孤儿以工代赈的告示也贴出去了,应者不少。”
苏瑾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好。货栈码头,尽快安排可靠人手接手,恢复部分正当货运,一来维持生计,二来也可监控往来船只。桑园那边,去寻几个懂蚕桑的老把式,开春就组织人手整理土地,准备养蚕。另外,”她取出一份名单,“这是从这次涉案小吏和商户伙计中筛出来的,年纪轻、识得几个字、家中负担重但本人尚无大恶的,共计十七人。让他们明日来见我。”
刘七接过名单,有些不解:“苏先生,这些人……可是有罪之身。”
“有罪,但罪不至死,也非主谋。与其让他们闲着生事,或心怀怨恨,不如给他们一条改过自新、养家糊口的路子。”苏瑾语气平静,“江南经此一劫,人心惶惶,百业凋敝。光是抓人查抄解决不了根本。得让百姓有饭吃,有活干,看到希望。这些人熟悉本地情况,用好了,也是一股力量。”
刘七恍然,敬佩道:“苏先生仁厚,思虑深远。”
“仁厚谈不上,”苏瑾揉了揉眉心,“只是不想让江南真的乱了。国公爷将这边交给我,我不能只做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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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嘲地笑了笑,随即正色道:“番僧阿多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他配合得很好,又回忆了一些关于‘卡佩拉’家族商船特征和他们在满剌加据点的情况,已经整理成册。另外,他提到,除了‘福寿膏’,‘卡佩拉’家族似乎还对大胤的瓷器、丝绸、茶叶的独家贸易权非常感兴趣,曾多次试图通过诚王府牵线,与江南大商户签订长期专供契约。”
“独家贸易权?”苏瑾眼神一凝,“胃口不小。这条线记下来,以后或许有用。阿多本人,好生照料,但看管不能松懈。他还有用。”
“是。”
朔风城,国公府。
凌薇接到了太后关于挽留孟阁老、严查江南案的旨意抄本,以及苏瑾关于江南近况的详细汇报。
她仔细看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太后手段老辣,孟涣这次是进退两难了。苏瑾那边……做得比我想象的还好。”她对季容道,“她不仅会查案,更懂得治乱的根本在于民生。这份见识,难得。”
季容也笑道:“苏先生确实才干出众,不负国公爷所托。江南若能借此机会涤荡污浊,整饬吏治,恢复生机,于国于民,皆是大利。”
“是啊。”凌薇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江南,“内患渐清,接下来,该把目光放得更远了。”她的手指从江南沿海,缓缓移到那片代表着浩瀚海洋的空白区域,“番僧的口供,登州缴获的异国信物,还有皇甫允可能的去向……都在提醒我们,海上的风,恐怕不会一直这么平静。”
“国公爷是担心,西洋人会报复,或趁机生事?”
“不得不防。”凌薇点头,“传令给陈璘,登州水师加强巡逻范围,向东、向南延伸。同时,让他设法招募一些熟悉海路、懂些番语的老水手、老海商,不拘出身,只要可靠,充实水师,也收集更多海情。另外,给苏瑾去信,让她在江南留意搜集关于海外诸国,尤其是西番各国地理、物产、兵船情况的书籍、海图,哪怕只是只言片语、道听途说,也尽量收集,汇总送来。”
季容一一记下,忍不住道:“国公爷似乎……对海上之事,格外关注?”
凌薇转过身,望着窗外苍茫的北疆雪原,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空:“季先生,你可知,这天下之大,远不止我们目之所及。陆地上的争斗固然惨烈,但未来的兴衰强弱,或许……更大的变数,在那无边无垠的波涛之中。我们,不能再做井底之蛙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越时代的深沉与警醒。
季容虽不完全明白,却能感受到那份郑重的意味,肃然应道:“属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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