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刻是她,身陷囹圄的,便是城中安分守己的居民了。
烟尘飞扬。
那队人走近,才看见少女唇角微扬。
她实在生得漂亮,远望如日月同辉,金光明亮,近观,胭脂染在唇间眼尾,锦上添花,艳丽、张扬、冷然。
双臂金镯金环,更衬肌肤莹润。
羽翼垂下,华光耀目。
只此一眼,便知举世无双。
“把她绑好。”带头的人扯下防沙的斗篷,眼中贪欲不加遮掩。旁侧两人打头阵,先一步迈进阵里,三丈距离。
银光一闪。
伴随鲜血洒开,只听得闷哼都没来得及完整出,两道人影便摇摇倒地。
少女身形太快——快得其他人反应不及时,她便已温柔揽住尸身,握紧刀柄,抽刀。
两把刀收回手里,牵出绮丽血花,惨红惨红。当真像极翻飞的蝴蝶。
少女身上,被蛮横突破的桎梏化作片片无形刀刃,将她双臂割出几道血痕。眨眼,白袍也红了。
没什么门道,不顾危机四伏,不顾疼痛警戒,以一种比死亡更迅、更暴力的决绝,挣脱了束缚。
只赌阵无法瞬息夺她性命。确实赌对,此刻一身浸血,眸光森然,映在一行人眼里,生动解释传言里的吃人恶鬼从何处来。
一句多话也没有。在带头的暴喝出声时,刀光已又截断两人生路,在其命定逃散的轨迹上忽现。
“妖女!”一道剑光冲靖川挑来,她轻盈躲闪。
纷乱中,密密一阵细箭,金翼骤然收拢,扫断箭矢。
大抵也未有人想过,高坐金殿的圣女,却是西域人里最善战的一位。领大喊“别让她把刀收回来!”
无人敢上前阻拦,一位身形高大的修士冲上前,拦截靖川拔刀的手,被猝然攥紧手腕——咔嚓,生生扭折。
黄沙染了血,金红相间,在大漠的燥热里,腥烈难掩。
仅剩半数人,还能自如活动。
靖川又一刀甩出,自己利落地冲向带头那位,腿上一扫。
说时迟,那时快,刀锋对准心窝一剜,鲜血直冒,一样红彤彤的、跳动着的东西,便被扯出来。
她低声笑道“好彩,好彩。”标准的中原话,惊得那人在残息中瞪大眼睛。
鲜红的舌尖舔舔湿漉漉的心脏,觉无味,随手抛地上。
身下人没了声息,她直起腰,目光比刀子更冷,剜过四周。
剩下几人分散,被她一眼看中的双腿颤,挣扎着想挪步。
看装束,是中原的商人,不知怎敢参与这场围剿。
身后凛冽冷风解答问题,两位亡命徒不知何时绕到身后,要予她重击。
千钧一之际,长剑破空,贯穿一人喉咙。另一人被剑气波及,握剑的手指尽断。
赖以为生的灵力,在这道剑芒下,竟脆弱如草芥。
古剑冷冷闪光,血溅锋刃,描摹其上细纹,淌下。
见剑自如见人,来者是谁不必多言。靖川冷笑“你跟踪我?”
“嗯。”
女人低柔清冷的声音在这血漫遍野的人间炼狱里,如清风徐徐扫开令人作呕的甜腥。
卿芷走过来,握紧剑柄,拔出长剑,垂眸扫一眼满地尸身,最终视线落在靖川身上。
她又叹气。
对着靖川,似乎总有叹不完的气,满心忧虑“靖姑娘,破阵,不是那样。”破了,浑身是伤,方才几下更让伤口绽裂,白袍沐血,触目惊心。
她失了灵力,跟得太慢。电光石火间,一切落定,看少女伤痕累累,不易察觉地,心头一紧。上去要握住她手,却被躲开。
“好不好看?”靖川仿佛感觉不到痛,眉眼间尽是酣畅淋漓的痛快,唇角溅上星点血渍,对卿芷绽放笑容,“阿卿,看得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