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进行到一半,有个教授上台讲话。内容是关于竞赛的意义,关于学术精神,关于未来。讲得很精彩,学生们听得认真。
周寻却在走神。他看着这些年轻的面孔,这些充满希望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隔阂。
他们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谈论的是未来,是理想,是星辰大海。而他的世界里只有生存,只有过去,只有如何不让自己彻底垮掉。
“周寻。”林晚低声叫他。
他回过神。
“我不太舒服,先回房间。”林晚说,声音有点不稳,“你留在这里,帮我听着后面的内容,做笔记。”
“我送你回去。”
“不用。”林晚站起来,“别引人注意。”
她转身离开,步伐很稳,但周寻看见她握紧的拳头。
十分钟后,周寻还是坐不住了。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宴会厅,快回到房间。
门没锁。他推门进去,看见林晚蜷缩在床上,背对着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林晚?”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周寻走近,看见她在抖。他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她猛地一颤。
“别碰我!”她的声音尖锐得不正常。
周寻收回手:“你需要什么?药?水?”
林晚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枕头里。周闻见她肩膀在耸动——她在哭。
这个认知让周寻愣住了。那个永远冷静、永远掌控一切的林晚,在哭。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站了一会儿,他走到卫生间,拧了条热毛巾,又倒了杯温水。
回到床边,他把毛巾和水放在床头柜上。
“毛巾是热的。”他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水在这里。需要什么叫我,我在外面。”
他转身要走,林晚突然开口:“别走。”
周寻停住。
“坐下。”林晚说,声音闷闷的。
周寻在另一张床边坐下,背对着她,给她一点隐私。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林晚压抑的抽泣声。过了很久,声音渐渐平息。
“周寻。”她叫他。
“嗯。”
“我姐姐,”林晚说,声音很轻,“是吃安眠药死的。在我生日那天。”
周寻握紧了拳头。
“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凉了。”林晚继续说,“桌上有封信,写给我的。她说对不起,说她太累了,说希望我别像她一样。”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带着重量。
“我父亲那天在开庭,就是你父亲那个案子。他接到电话赶回来,第一句话是‘怎么这么不懂事,偏偏选今天’。他关心的是影响,是面子,不是他死去的女儿。”
周寻转过身。林晚已经坐起来了,脸上泪痕未干,但眼神清明。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回家了吗?”她看着周寻,“那个房子里每个人都在演戏。我母亲假装一切正常,我父亲假装自己是个好父亲,我假装自己是个好女儿。但我们都知道,有个位置永远空了。”
她拿起热毛巾擦了擦脸。
“我努力读书,努力做到完美,不是因为我想,而是因为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如果我也垮了,那个家就真的完了。”
周寻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母亲是离家出走的。在我父亲开始打我之前。”
林晚看向他。
“她留下了一张纸条,说对不起,但她受不了了。”周寻说,“那时候我十岁。我恨过她,但现在理解了。每个人都有极限。”
两个人对视着。在昏暗的房间里,在彼此的脆弱面前,那些仇恨和算计突然变得很遥远。
“周寻,”林晚说,“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帮我维持这个完美的外壳,我帮你重建你的人生。”林晚说,“不是主仆,是合作。我需要一个知道我真实面目的人,你需要一个带你重新进入社会的人。各取所需。”
周寻看着她伸出的手。
这个交易听起来公平得多。但周寻知道,公平从来不存在于他们之间。她依然是掌控者,他依然是依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