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钢在交道口派出所代理所长的位置上干得兢兢业业、有条不紊,大半年的考验期终于熬出了头,“代”字被正式摘掉了。今天刚泡上茶,屁股还没在那把椅子上坐热乎,电话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局里通知,让他立刻去街道一趟。
李成钢心里犯嘀咕:“这新官上任的头一把火,烧到街道去了?”匆匆赶到街道,推开会议室的门,现除了街道的魏主任,区民政局一位姓马的科长带着科员也在座。魏主任是个精明干练的中年妇女,马科长则略显清瘦,戴着黑框眼镜。
“李所长来了,快坐快坐。”魏主任招呼着,示意人到齐了,“正好民政局马科长也在,咱们说正事。”她拿起桌上那份印着红抬头的文件,神情严肃地清了清嗓子,“同志们,传达一个重要指示精神。根据中央部署,关于年月日生在天安门广场的事件,那个特殊年代做出了错误的定性。现在,中央本着实事求是、拨乱反正的精神,正式予以平反!所有当时因参与悼念活动而被错误处理的革命群众,都要恢复名誉!”
魏主任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语气沉痛而庄重:“我们交道口街道辖区的居民,贾东旭同志的母亲——张小花同志,当年就是在参加‘四五’革命群众悼念活动中不幸罹难的。现在,组织上正式追认张小花同志为革命群众!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代表组织去贾东旭同志家中进行慰问,表达谠和组织对逝者的缅怀以及对生者的关怀。同时,”她加重了语气,“要深入了解贾东旭同志家庭当前面临的实际困难,组织上会依据政策,给予必要的、适当的帮助。”
李成钢听着,心头五味杂陈。这贾张氏,在四合院里乃至整个南锣巷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撒泼打滚,整天琢磨着怎么占点小便宜,跟邻里关系十分紧张,隔三差五就要吵架的一个老太太。谁能想到,她当年跑去广场凑那趟“热闹”,竟把命给搭进去了!早些年日子苦,大家私下里都说她是“不作不死”。可如今这一纸平反,她倒成了“革命群众”,真是造化弄人!这死法,阴差阳错地,倒真像是给她家后人“积了阴德”。当年贾张氏的后事,还是他和院里的二大爷刘海中,阎解成几个老邻居帮着贾东旭一起张罗的,那场面至今想起来都乱糟糟的。
“李所长,”魏主任的声音把李成钢的思绪拉了回来,“听说你跟贾东旭同志住一个院子?南锣巷红星轧钢厂那片职工为主的号大院?”她看着李成钢,“贾东旭家现在的具体情况,你了解多少?你是他们的老邻居,又是咱街道派出所的所长,情况最熟。你给我们详细说说,尤其是困难在哪儿。咱们街道、民政局,还有你们公安口,得拧成一股绳,好好研究怎么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
李成钢闻言,习惯性地正了正警帽檐,开始在脑子里梳理贾家这这年的变迁。这四合院里的家长里短,他确实门清。
“魏主任,马科长,”李成钢开口,声音带着派出所所长特有的沉稳,“贾东旭家的情况,我大致了解。贾东旭本人,是红星轧钢厂的正式职工。早些年,在车间出了次工伤,伤得挺重,落下了毛病,精细的技术活干不了了,现在在厂里当勤杂工,收入比原来少了一大截。”
“他爱人,秦淮茹,”李成钢提到名字时语气略显复杂,“是农村户口,靠着贾东旭的因工受伤关系,这些年一直在轧钢厂食堂当临时工帮厨,洗菜切墩儿的活儿。人是能干,可这临时工的身份十几年了都没转正,工资低,福利基本没有,最关键的,户口一直是农村的‘尾巴’,啥好事都轮不上她。”
“他们家有三个孩子,”李成钢扳着指头数,“老大是儿子,大名贾梗,小名棒梗。户口随他妈,也是农村户口。小伙子年纪快三十了还没结婚,但性子有点野,前些年勉强进了轧钢厂,现在在装卸队干临时工装卸工,挣钱不多,力气活,挺辛苦,关键是没保障。”
“老二是闺女,大名贾当,都叫她小当,”说到小当,李成钢语气缓和了些,“这孩子……去年出了点事儿,好在分局和区妇联的同志很关心,出面协调,把她安排进了区纺织厂当临时工。妇联的同志特意跟厂里打过招呼,政策也允许,说是只要这一年里踏实肯干,不犯严重错误,厂里就考虑给她转成正式工。”
“最小的女儿,槐花,”李成钢叹了口气,“这孩子懂事早。几年前,院里轧钢厂退休的那个八级钳工,易中海易师傅,他和他老伴儿,不是没孩子嘛。槐花那会儿年纪小,但很有主意,自己提出来愿意过继给易师傅两口子。这事儿当时在街道备过案的,有正规的收养手续。槐花户口也早跟着迁出来了,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城镇户口。从技校毕业,进了轧钢厂当天车工,是正式工,听说挺灵光的,易师傅两口子是真拿她当亲闺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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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钢总结道:“所以啊,魏主任,贾东旭家最大的难处,归根结底还是在这户口和‘铁饭碗’上!这么多年,家里就贾东旭一个城镇户口有定量粮本,秦淮茹和棒梗的农村户口只能吃高价粮。秦淮茹的临时工和棒梗的装卸工,收入不稳定,没福利,更别提分房之类的了。一家子挤在四合院那两间小房里,日子确实过得紧巴巴的。魏主任,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魏主任听得很认真,眉头微蹙,点点头:“嗯,这么一听,这贾家确实不容易。这么多年了,就靠着贾东旭一个人的工资和秦淮茹那点微薄的临时工收入,拉扯三个孩子,还有个老人(指已故的贾张氏)……真是不容易。”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民政局马科长推了推眼镜,开口了,话语透着民政干部特有的务实:“魏主任,李所长,我看贾家这困境,核心就在户口和工作这‘连环套’上。”他思路很清晰,“秦淮茹和贾梗的工作不是临时性质吗?根源不就是农村户口卡着嘛!我看这样,咱们街道牵头,民政和公安配合,写个详细的情况报告给区里。把贾家的特殊情况、张小花同志被追认革命群众的背景,以及他们家庭的实际困难,清清楚楚地摆出来。请求区领导出面,协调红星轧钢厂这个部属厂子,特事特办,给秦淮茹和贾梗解决转正问题!只要厂里给解决了工作,开了录用证明,有了落了城镇户口条件,剩下的就好办了。”
马科长看向李成钢:“李所长,到时候贾家拿着轧钢厂开出的正式录用证明和区里的批文到你那儿,你这派出所户口章‘咔哒’一声盖下去,这农转非的手续不就顺顺当当办成了?工作和户口两大难题,一次到位!”
李成钢立刻表态:“马科长这思路对头!只要厂里那边把人接收了,手续齐全完备,符合政策规定,我们派出所办理农转非,那绝对一路绿灯,保证又快又稳!”
魏主任听完,脸上却露出一丝苦笑,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老马,你这想法确实是最彻底的解决办法,道理上完全行得通。但问题是,协调轧钢厂这事儿……难度不小啊。”她顿了顿,解释道,“红星轧钢厂是部属的大厂,级别高,咱们街道协调他们,分量不够,非得区里主要领导出面亲自打招呼才行。而且……”魏主任压低了点声音,“我最近刚听说,轧钢厂那边领导班子刚经历了不小的调整,人事关系正处在敏感时期。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谈‘特事特办’解决俩临时工的转正户口问题,时机是不是有点……”
马科长也是明白人,一听轧钢厂领导层有变动,立刻明白了其中的阻力。他理解的点点头:“哦?这样啊……魏主任,我刚才说的也就是个提议,提个思路供大家参考。具体操作上的困难,咱们肯定要实事求是。”他合上笔记本,拍板道,“我看这样吧,魏主任、李所长,咱们在这儿纸上谈兵不如眼见为实。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号院,到贾东旭同志家里实地看看,跟他本人、跟秦淮茹同志再面对面聊聊,把困难摸得更透一点,听听他们的想法。慰问也好,帮扶也好,总得先走到群众家里去。您二位看怎么样?”
魏主任立刻赞同:“对,马科长说得对!那就喝完茶,等快到中午他们下班回来就走着!”
李成钢也站起身:“成,我熟悉路,一会我陪同过去。”
…………
一行人起身离开街道。李成钢骑着自行车在前,魏主任和马科长骑着自行车紧随其后,几个年轻干事骑车后面跟着。路上,李成钢心里五味杂陈。平反,迟来的正义,终究是好事,告慰了亡灵。只是这贾张氏……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撒泼打滚、好吃懒做的身影,实在无法将其与“革命群众”的光环联系起来。命运真是讽刺,一场她可能只是凑热闹卷入的风波,最终用生命给儿孙换来了改变命运的可能。而当年他和阎解成等几个领居帮忙收敛、料理后事的场景,也清晰如昨。如今尘埃落定,竟是这样的结局。
车子驶入熟悉的胡同,停在四合院门前。刚下车,就看见三大爷阎埠贵正在门口侍弄他那几盆宝贝花草。阎埠贵看见李成钢领着街道主任和干部模样的人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年轻干事,脸上立刻堆满了好奇和热络的笑容。
“哟,成钢,哦李所长!您回来啦!这几位领导是……?”阎埠贵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魏主任和马科长身上逡巡。
李成钢简单介绍道:“三大爷,这是街道魏主任,区民政局马科长。我们来找贾东旭家有点公事。”
“公事?”阎埠贵心里咯噔一下,再看这阵仗,联想到最近的风声,隐约猜到了几分。他脸上笑容更盛,忙不迭地说:“哎哟,是魏主任、马科长!稀客稀客!快请进!东旭家就在中院,右手边,我带您几位过去!”说着,麻利地放下手里的花铲,侧身引路,眼神里闪烁着精明的探询。
一行人穿过前院,走向中院贾家。四合院里,几个探头探脑的邻居看见这一幕,也都窃窃私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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