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课的教授正在讲解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窗外的天空却突然暗沉如夜,不过片刻,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像是要击碎玻璃一般猛烈。教授不得不提高了讲课的音量,才能压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我望着窗外模糊的雨景,暗自庆幸今早出门时特意在包里塞了一把结实的伞。
下课铃响时,雨势依然没有减弱的迹象。教学楼门口挤满了被大雨困住的学生,我淡定地取出雨伞,“啪”的一声撑开,底气十足地走进雨幕。
雨点不断砸在伞面上,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伞下的我听着这熟悉的雨声,思绪渐渐飘远。这两年多来,那些大雨中的一个个瞬间早已成为心中无法抹去的烙印。
我就这样出神地走着,直到有人大声喊住了我,才猛然觉已经到了约定的地点。
“你要去哪里?”肖景明站在教学楼转角处,手里也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他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连帽衫,雨水在他的伞面上跳跃。
“啊!我没注意到你。”我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我们之间形成了一道透明的水帘。
“习惯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雨声淹没。
肖景明约我去看他新租的房子。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雨水在地面上汇成一道道急流,向着低洼处奔涌而去。
“要不要去附近的市躲一下?”他指了指不远处亮着灯的便利店,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挤满了避雨的人。
“不用了,晚上我们寝室还有聚餐。”我摇摇头,指了指脚上,“我穿的雨靴,你可以吗?”
“我鞋子也是防水的,走吧。”
我们并肩走在雨中,两把伞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你到底还是租了房子。”我感叹道,我记得上次他提起想要租房时,我还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什么?”肖景明提高音量问道,同时向我这边靠了靠。
“没什么。”我摇摇头,这个话题在这样的大雨中讨论实在不太合适。而且,我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评价他租房的决定。
肖景明凑过来,试图听清我在说什么。两把伞不可避免地挤在一起,伞面上的水花反弹,溅了他一脸。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眉头微皱,却又很快舒展开来。那副无奈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笑归笑,我还是把伞递给他,自己躲到他的伞下,从包里翻出纸巾。他很自然地低下头,示意我帮他擦脸。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按压他的脸颊,可他那被雨水打湿的头却让我无从下手。
湿漉漉的丝贴在额前,让他平日里清爽的形象多了几分难得的狼狈。一时没忍住,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触感意外地柔软。肖景明突然睁大了眼睛,眼神里带着几分惊讶和不知所措。伞下的空间狭小而安静,我们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雨丝如白线般缠绕在我们周围,仿佛将我们与外界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那一刻,我忽然有些恍惚,究竟是谁在这雨幕中作茧自缚呢?
“还是你们会搞浪漫啊!”不合时宜的高音响起,陈令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提着两把伞,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我看你们半天没来,以为是雨太大了,过来接一下。”他故意做出一个夸张的懊恼表情,“对不起,是我太没眼力见了。”
肖景明无奈地笑了笑:“走吧。”
肖景明和陈令合租的这套房子离教学区确实不远,步行大约十来分钟就能到。肖景明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领着我走进屋里。
房子是典型的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格局,大约o平米左右。虽然楼龄有些老,但室内干净明亮,墙壁显然是刚粉刷过的。客厅里已经堆放着一些行李和杂物,显得有些凌乱。最引人注目的是肖景明那套价格不菲的音响,也被搬了过来,静静地立在客厅一角,等待着某天再次奏响。
“果然是行动派,这么快就租好了。”我环顾四周,忍不住感叹。
“再不搬不行了,”陈令一边收伞一边说,“你不知道那姑娘多执着,天天在宿舍楼下堵他。”他把雨伞放在门外的桶里。
“哪个姑娘?”我好奇地问,同时偷偷瞄了肖景明一眼。他正背对着我们整理桌上的书籍,肩膀似乎一僵。
“新转学来的。”陈令朝肖景明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