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村长捏起几粒麦子尝了尝,被麦香激得差点红了眼。
他的儿子米仓也吃了几粒:嗯,和想的味道一个样!
米村长尝完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自己的来意。
时锦看一眼远处还没收完的麦田,将两杯热开水往他们面前推了推:“村里的麦子还没收完?”
米村长没吱声。
米仓就帮他说:“没呢。好些人家家里有人生病,劳力不够。村里也实在是抽不出人来。这不,前日才把村里租的地给收完了。”
“那个吴地主都来问了好几回了。只是收回来是收回来了,晒却没地方晒。”
说着说着,米仓的声音都低了下去。只剩下满满的苦涩。
时锦听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捧着碗,一口又一口喝水。
米村长这个时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问时锦:“陈大嫂,你说,村里把那些粮也像你这般炒熟咋样?”
时锦却不替他做这个决定:“我不知村里情况,我只知我这边,收下来的粮不算多,若这么烂了,只怕粮食撑不到来年。炒熟了,还能存下来,留着自己吃。”
米村长良久点了一下头:“是这个道理。”
见米村长没有还要问的,时锦就问他:“村里情况咋样?那些药,有用吗?”
对于这个问题,米村长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细说。
时锦就知道,情况是真的不太好。
米仓小声说:“向狗子一家,绝户了。”
时锦一愣,随后垂下眼睛,也说不出什么话。
咋说呢。
都是命。这不是向狗子一家的命,是天下人命皆如此。
时锦强迫自己不去想,怕想多了,她会忍不住悲观,会撑不下去。会觉得自己只会被时代的洪流碾碎,会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所以,最终,她轻声说:“解脱了也好。但活着的人,还是得努力活。”
这话仿佛带给了米村长一些力气,然后他就强撑起精神:“村里那些地,若是陈大嫂这边能抽出人手,可否帮忙收了?无主地里的粮食,就归你们。”
时锦问了一嘴:“这样地,大概有多少?”
“大概有七八亩。”米村长心里算了一下。
时锦觉得也不是不行:“成。您让米仓留下,一会儿带我们去看看地。哪些地需要我们帮忙收,然后哪些是我们可以拿走的。还有,收下来的粮食送到哪里去。”
米村长应一声,然后就和米仓交代了地的事儿。
米仓一一记下来。
等这个事情说完了,时锦就问起了交税的事情:“咱们这里,什么时候交税?往哪里交?交多少?”
结果米村长却摇摇头,说了一句:“不知道。”
时锦直接懵了:什么叫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交?
看着时锦那样子,米村长也奇了:“你们从前都是怎么交税的?”
时锦还真不知道,只能尴尬一笑:“从前我也不管这些事。那时候公爹还在,轮不到我操心。”
她对这方面确实没有印象。
米村长点点头,也没刨根问底地问,只解释道:“最近几年,每次交税多少都不一样。如果打仗,就多交,不打仗,就少交。”
时锦皱眉:“没有个固定数……”
米村长摇头:“有时候是一成,有时候是两成。有的时候按田交,也有按户交的。”
时锦更无言了。
米村长道:“会有税官下来村里收的。到时候咱们交就行了。”
时锦想知道个具体时间:“那他们什么时候来?”
米村长想了想:“按照惯常来说,估摸着再有十几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