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回到府中时,天色已近黄昏。
李运友正在书房批阅公文,见她进来,只略抬了抬眼。
“今日去宝相寺可还顺利?”他语气平淡,目光仍落在公文上。
李夫人心情颇好,在丈夫对面坐下,笑道:“顺利得很,还碰见了周家那位小姐,就是嫁给了新科状元褚景彦的那位。”
李运友手中的笔微微一顿,又继续书写:“周家的女儿?你们怎么碰上了?”
“她随家人来宝相寺祈福,正巧遇上。”
李夫人并未察觉丈夫的异样,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道:
“说起来,周小姐送我的那些妆品当真是极好的,用后肌肤细腻了不少。
今日一见她,气色更是好得令人羡慕。”
李运友放下笔,端起茶盏啜了一口,神色莫辨。
李夫人未察丈夫神色,仍自顾自说着:
“周家真是找了个好女婿,那褚景彦不仅中了状元,听说最近还被皇上提拔到了户部,年纪轻轻就深得圣心,前途不可限量啊……”
“够了!”李运友突然重重放下茶盏,茶水溅了一桌。
他面色阴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以后不许再与周家的人来往,特别是那个周颂宜!”
李夫人被丈夫突如其来的怒火惊住,一时语塞。
成婚几年,李运友虽性子冷淡,但两人过得也是相敬如宾,从未对她如此火。
“老爷,这是为何?周家与我们并无过节,周小姐更是待人温和”
“我说不许就不许!”李运友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语气凌厉。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朝中局势复杂,周家如今风头太盛,迟早要惹祸上身!
你整日与那周颂宜来往,是想把李家也拖下水吗?”
李夫人怔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丈夫。
她从未见过李运友如此失态。
“从今日起,你就在府中静心养性,无事不要外出。”
李运友冷冷道,“正好,大郎、二郎明年都要下场科考,你便在府中多关心他们的饮食起居,督促他们好生备考。”
这话无异于禁足。
李夫人脸色一白,还想争辩,却见李运友已背过身去,显然不愿再多言。
晚膳时分,李府气氛凝重。
李大郎和李二郎察觉父母之间的异常,都不敢多言。
饭后,兄弟二人悄悄寻到母亲房中。
“母亲,父亲为何突然这么大的火?”李大郎担忧地问。
他已十四岁,隐约能感知到朝堂上的风云变幻。
李夫人摇摇头,神色黯然:“你父亲的心思,为娘也猜不透。”
“周家姐姐人很好,她送母亲的妆品,母亲用了不是一直说好吗?”
十二岁的二郎天真地说,“父亲为何不让母亲与她来往?”
李夫人轻抚幼子的头,心中疑云重重。
她与周颂宜不过数面之缘,丈夫的反应却如此激烈,这其中必有蹊跷。
接下来的几日,李夫人果真被禁足府中。
她几次想找丈夫理论,李运友却总是避而不见,甚至夜宿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