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自个儿闲来无事,翻阅些杂书,慢慢鼓捣出来的。
叫什么玉容膏、梅花香粉,还有这蔷薇口脂。”
她说着,竟又从随身携带的精致绣囊中,取出了那几个小巧素雅的白瓷盒。
这番举动,以及柳氏那毋庸置疑的、焕然一新的容颜,彻底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另一个高潮。
所有夫人的目光都灼灼地盯着那几个小瓷盒,仿佛那是能让人重返青春的珍宝。
这番景象,自然也深深触动了主位上的长公主。
她身为皇室贵胄,保养得宜,天下奇珍见过不知凡几,但终究岁月不饶人,尤其生育之后,更能体会容颜渐褪的无奈。
看着底下那些鲜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姑娘,再对比镜中的自己,心中何尝没有几分难以言说的羡慕与怅惘?
此刻听闻有如此奇效、且源于天然的妆品,还是周颂宜亲手所制,她不由凤目微亮,身体都不自觉地微微前倾,流露出极大的兴趣。
“哦?竟是颂宜亲手所制?”
长公主语气中带着惊讶与探究,目光落在周颂宜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本宫记得,从前似乎并未听闻你精于此道?”
她印象里的周颂宜,还是那个为了许津南能闹得满城风雨、行事冲动的少女,与这需要极大耐心、巧思和沉稳心性的妆品研制,实在联系不到一起。
周颂宜心知这是关键一问,也是将众人注意力彻底从过往阴霾转移到自身价值上的最佳时机。
她神色不变,从容起身,向长公主行了一礼,声音清婉柔和,带着一种历经世事后的坦然:
“回殿下,臣女少时无知,确曾因一些缘故,翻阅过几本医书药典,认得几味药材。”
她语带含糊,恰到好处地引众人回想起她当年为接近许津南,曾一度沉迷医术、频繁出入药堂的旧事。
这为她如今的本事找到了一个虽不光彩却逻辑上说得过去的源头,巧妙地将那段不堪的过往转化为了今日技艺的铺垫。
她继续道,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感慨,仿佛在追忆一段艰难却终见光明的岁月:
“后来机缘巧合,流落至安县。
彼时心灰意冷,前路茫然,唯有寄情于山水草木,时常采些野花异草,聊以慰藉。
幸而,在那里结识了一位经营着小妆阁的姐姐。
我们二人兴趣相投,便时常一同研讨古籍中的养颜古方,尝试着将些药草花露融入脂粉膏体之中,不求名利,只求个天然温和,能润泽肌肤便好。
未曾想,胡乱琢磨、反复尝试出来的这些东西,母亲用了竟觉得尚可,实在是意外之喜。”
她这番说辞,真假参半,既解释了技艺来源,又点明了流落之地,还将动机归于心灰意冷后的精神寄托与新的开始,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众人联想到她之前的糊涂和后来的遭遇,对她这番浪子回头、于困境中开辟新路的经历便信了七八分,甚至生出几分钦佩与同情。
陆夫人闻言微微倾身,眼底漾开惊喜的涟漪:
这倒真是巧了,去年我家儿媳便在安县生产,当时凶险万分,几乎去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