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周颂宜和褚景彦便与二柱一同往镇西的骡马市走去。
二柱常年与牲畜打交道,对挑选牲口很是在行,周颂宜特意请了他来帮忙参谋。
骡马市里人声鼎沸,空气中混杂着草料和牲畜特有的气味。
贩子们的吆喝声、买主的讨价还价声、还有牛马时不时的嘶鸣,交织成市集特有的热闹景象。
这头驴看着精神,就是年纪大了些。二柱指着其中一头灰驴评价道。
周颂宜仔细打量着市集上的各类牲口,心里却在盘算着更长远的打算。
驴车固然适合在乡间行走,但若是要去府城,还是马匹更为便捷。
她悄悄拉了拉褚景彦的衣袖,低声道:若是要陪你去府城考试,还是买匹马更妥当些。
褚景彦还未答话,旁边一个正在喂马的老者忽然转过头来,仔细打量着褚景彦。
那老者约莫六十上下,头花白,面容清癯,穿着一身洗得白的青布长衫。
这位公子老者迟疑地开口,可是姓褚?
褚景彦微微一怔,拱手道:晚辈正是姓褚,不知老丈如何认得?
老者顿时激动起来,手中的草料都掉在了地上:像,真是太像了!都说儿肖母,可你这眉眼,简直和当年的褚大人一模一样!
他快步上前,声音都有些颤:老朽姓陈,当年在县衙做过马夫,常为褚大人照料马匹。
褚大人为咱们安县修桥铺路、减免赋税,是个难得的好官啊!
周颂宜注意到,在老者提到褚大人时,褚景彦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陈老丈感慨地望着褚景彦,目光忽然转向周颂宜,这位是你的夫人吧?瞧着就蕙质兰心。
周颂宜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欠身:老丈过奖了。
陈老丈却连连摆手:夫人莫要谦虚。老朽虽然只是个养马的,但也懂得看人。
夫人眉目清正,举止从容,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人。
褚公子能得夫人相伴,实在是天作之合。
他感慨地望着褚景彦:听说公子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好啊,好啊!
当年你可是咱们安县出了名的神童,童生试和院试都是案,全县都在盼着你中举光耀门楣呢!
二柱补充道:“是啊,景彦哥读书可厉害了,是我们全县的骄傲!”
周颂宜震惊地看向褚景彦。
她知道褚景彦读书用功,却不知他竟有这般才华。
双案,这意味着他在县试和府试中都拔得头筹,是真正的翘楚。
可惜啊,陈老丈叹了口气,褚大人突然去了,你们一家也搬回了乡下,再没了音讯。这些年,不少老人提起你都还觉得惋惜。
褚景彦沉默片刻,轻声道:劳老丈挂心。
陈老丈擦了擦眼角,指着身后一匹枣红马道:这匹马虽然不算名驹,但脚力稳健,最是温顺。
若是褚公子不嫌弃,老朽愿意半价相让,就当是就当是全了当年对褚大人的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