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头秀乌黑顺滑,她一点点从根梳到了尾,并未感受到丝毫阻塞感。
季煜安一开始姿势放松,却在她的指尖无意识掠过耳朵时,缓缓坐直了身体。
叶宁宁的动作很慢,慢到好似要将一丝一缕乌顺直,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拢起了一手乌,手背触到那脖颈,传来了烫人的温度,半垂眸子看去,那嫣红沿着后颈缓缓攀上了耳垂,如晚霞洒落人间。
“其实我不擅长替别人梳。”叶宁宁轻声道,说话间,松垮的蝴蝶结彻底散开,丝从中迅滑落,落了她一手。
一抹丝垂直胸前,叶宁宁的手因此绕过他的脖子,来到了他的左胸,欲将叛军捉拿归案,季煜安微微侧头,脸颊有意无意地蹭着她的手,双眸不可遏制地眯起,染上一抹欲色,“宁宁,我知道。”
像只蹭着主人掌心的小猫。叶宁宁默道,因此并未在第一时间收回手。
脖颈展露在眼前,一片白,看起来脆弱纤细,而它的主人显然没有设防,甚至主动反握住她的右手,指尖与指尖勾缠,缓缓展开她的掌心,引诱着她握住了自己的脖颈。
他的手太凉,脖颈却是一片炽热。
灵力注入,叶宁宁只需要稍稍用力,就可将之拧断。
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她随时可以动手。
叶宁宁轻轻收紧手指,掌心中,喉结上下动了动,带来一阵痒意,她因此顿住。
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她就可以结束这一切。叶宁宁告诉自己。
可无论怎么暗示,她就像被施了禁制,动作停滞。
起风了,撩起的丝绕了上来,她的指尖忍不住轻颤,脑子里一瞬间涌上了各种画面。
“季煜安,我。。。。。。”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宁宁,别犹豫。”他再次带起了她的手,浅绿色灵力涌了出来。
叶宁宁因而不受控制地加重了力道,她霎时惊慌,本能让她想要将手抽离,却在挣扎间越收越紧,偏偏他的表情依然平和,唯有满脸赤红在告诉她,他正陷入窒息之中。
“不要、不要。”另一手空缺,叶宁宁伸借此想要将他掰开,“季煜安,你不能这么做。”
“咳咳,可是宁宁,你、你下不了手。”季煜安断断续续道,在叶宁宁看不见的视角里,他那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泛起生理性眼泪的眸中,落入星辰点点,“咳。。。。。。。宁、宁,你会因此。。。。。。记、记住我吗?”
她分明下不了手,却又亲手杀了他,她应该会忘不了他吧?
“你、你会一直一直记得我吧?”季煜安扬起头,似乎想要看清她的表情,可是视线却被阳光割裂成碎片的阴影掩盖。
记不起来也没关系。
在那识海中,他们有过一场神交。她或许忘了,但他不曾忘怀。
她的神魂如春风拂面,柔软似水,将他包裹、包容,完全不曾抗拒过他的靠近。
她明明最爱他。
她只是、只是无法释怀他的堕魔,她想要一个完美无缺的乌钰峰,她想再见到。。。。。。见到他们。
他知道,她的一切想法,他都知道。
他可以成全她。
没关系。。。。。。即便他死了,他也会将神魂嵌在她的体内,嵌在那抹印刻在她神魂深处的妖契上。
他无法违背她的意志,强行剔除那妖契,那便做那妖契的附庸,同时又将她的神魂束缚,留在这里。
狐族妖契生生世世只为挚爱之人,他也可以因此生生世世与她相随。
每一次轮回,每一次转世,无论时间跨度有多久远,他都可以留在她的身边。
就算他只有一缕魂,他不能再牵起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不能再与她缠绵,不能再陪她重铸乌钰峰。
但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已足够。
生的气息正在流逝,季煜安只觉意识陷入了混沌之海,所经历的无数个瞬间涌了出来。
叶宁宁也意识到了什么,清泪一滴滴砸落。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声灵俏的呼唤:“喂喂喂,我是苏若我是苏若,师姐收到请回答。”
“不对啊,师兄好像也。。。。。。”墨雨声音只出了一半,就被苏若一个手势紧急打断,她急忙掐诀,用一个罩子隔绝了所有人的气息和声音,“我知道,师兄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