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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节(第2页)

当一个人听到另一个人说起一件自己完全无法共情,甚至连理解都做不到的事情时,根本不用去深究为什么对方会是这样想的,他是不是有病等等。

即便都是人类,也会展现出“物种”的多样性,特别是针对这种变态人格嫌疑人,戚沨从不花力气去理解他的杀人动机,也庆幸自己不理解。

戚沨对宋昕为什么要杀父亲的解释不予置评,只是维持着一贯表情,只是睥睨着他。

宋昕却说:“就是这种眼神,我早在十年前就在想,你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那天在医院看到你,我才明白罗斐和苗晴天的形容都是错的。他们根本不了解你。你这个人,骨子里冷酷至极,不仅和自己的母亲冷战十年,还做得到发现授业恩师的秘密之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是为了同流合污,而是一直在暗中收集证据,给自己创造立功升职的良机。”

戚沨没有和宋昕解释这些事里面的缘由和来龙去脉,正如前面所说,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说破嘴,他也不会懂,他只会认定自己“看到”的。

宋昕又道:“按照世俗的做法,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冷战那么久。俗话不是说吗,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这就是你和其他人的区别,你选择了坚持自己的认知,为了这份坚持宁可长期冷战。而在高幸那件事的处理上,你也可以选择规劝。如果规劝不成,还可以向上级反映。而你的做法虽然也达到了向上反映的目的,却是建立在如何为自己立功的前提上。说到底,你做一切事都是为己,骨子里是极端的个人主义、利己主义。然而你表现出来的,就像是你当初选择当警察时的誓词一样伟光正。”

虽说戚沨完全不认同宋昕的“偏见”和“谬论”,不过因为这番话,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宋昕会认为他们是同类了。

一阵沉默过后,宋昕大概是说腻了他分析,又反问戚沨:“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哦不,我应该问,为什么。”

宋昕做心理咨询师,每天都要说很多话,但几乎都是违心之论,毕竟他的真心话不能与人讲,如今可算是逮着“知音良朋”了,一副要畅所欲言的架势。

戚沨这次没有继续沉默,而是缓慢开口:“你和徐奕儒之间有许多牵扯,你们是认识的,可他坐牢期间你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就因为这个?”宋昕说,“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我总以为只要撇清关系,让人查不到有牵连,就能将自己择干净。原来太干净也是个问题。”

“道理很简单。”戚沨接道,“如果你真的无辜,就不会在意有没有联系,偶尔去探个监,即便有警察追查到你头上,你也能解释清楚。反而是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在意是否留下痕迹,留下多少痕迹,该怎么清理,行为上也会逐渐刻意。”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啊。”

“如果只是逻辑推断,的确不能。所以我花了大量时间去找你的证据,也是为了证实我的猜测。”

说到这里,戚沨停顿了一瞬,又将话题转向苗晴天:“就我们找到的家书内容,和李成辛的描述来看,这五年间徐奕儒从没有问过苗晴天一句,罗斐也没有在信里提到苗晴天瘫痪的事。这就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徐奕儒不在意她,问都懒得问。不过这种解释站不住脚,他连监狱里的人缘都经营得有声有色,不太可能会忽略这么要紧的事。而第二种解释就是,徐奕儒已经通过其他途径得知苗晴天的遭遇,而且知道是因为他。他不提,是不想勾起罗斐的痛处。而且只要提起这件事,就难免要表达自己的歉意,可是口头表达有什么意义呢,倒不如不提。可这件事却被你利用起来,你将徐奕儒的‘逃避’解释成为冷漠,令罗斐认定,徐奕儒不再提苗晴天,是因为她已经彻底失去利用价值。罗斐对徐奕儒心里本就有恨,你这么一挑唆,便进一步坐实了他心里所想,他会更认定这一切,也更方便被你利用。”

宋昕不禁轻笑:“还有吗?”

他的态度里流露出得意和欣赏,却没有半点否认。

“早在杀害周警官的时候,你就想好了罗斐将是你最大的替罪羊。你知道高辉一定会去找罗斐,因为罗斐最了解你们之间的过往,而高辉也被你隐瞒得足够彻底,根本不知道原来你和罗斐之间的牵扯更深。她还以为罗斐会站在律师立场上为她出力,况且罗斐在外经营的形象一直很正面,而高辉也出得起律师费。可若是换一个新律师,高辉还要从头讲起,新律师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了解清楚,进入状态。而早在周警官那件事情上,你就发现罗斐自私且毒辣的一面,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为了苗晴天,他连杀刑警都敢参与,那么同样的道理,多杀一个高辉又算什么呢?如果说是为了你杀人,他不会,但如果是为了他自己和苗晴天,不用你说,他都知道该怎么做。”

宋昕依然维持着笑容:“有一点你说错了,罗斐可不只是参与。”

他故意停顿一秒,才在戚沨半信半疑的目光中说:“那一针沙|林,是罗斐给周岩注射的。”

当然,戚沨不会仅仅听这一句话就相信。事实上这件事已经很难找出主要责任,毕竟案发现场已经隔了五年,什么表面痕迹都消失了。而这样的案子从法律角度来讲,就是两人各打五十大板,都是主要责任,都要担上“故意杀人”的罪名。

可即便如此,戚沨心里还是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还有些不能相信罗斐能狠到这地步。

戚沨吸了口气,没有过多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而是问:“我想知道,章洋杀害许知砚那天,你原本要杀的人是谁?”

宋昕微笑着说:“那个江进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他对我一直有敌意,我品得出来,而且我知道他是前副支,家里有背景,查案是好手。清理掉他,我会省很多事儿。万一失手了也不要紧,最主要的是,可以顺便送章洋一程。”

果然。

“那高辉呢?为什么想到利用她,而且还持续了十几年。”戚沨又问。

宋昕垂下目光,没有回答。

戚沨又道:“我查过你,包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时,你去探望的那个女患者。其实你身边一直有很多异性,其中有不少都对你有好感。以你的手段,你应该不会利用一个人太久,高辉也不是这些人当中最聪明的那个,为什么?”

宋昕这才说道:“因为她爱我。崇拜和爱我还是看得出来的。一时崇拜,不一定能为我所用,只有爱情才会令人盲目。而且高辉这个人,人格上本就有缺陷,她必须依赖爱和爱慕这样无用的情绪才能生存,否则她会疯。”

爱慕,指的是高辉的粉丝;爱,则是她自认为已经得到的“爱情”。她既需要被人追捧,也需要有一个“精神领袖”指引方向。

“可你对她并不好,她因为你精神几度崩溃。”戚沨不解道。

“那些崩溃只会更锻炼她的耐受力,并不会让她真的疯掉。我一直都有分寸。”宋昕说,“如果我只对她好,这样一帆风顺的爱情很快就会腻,所以时不时地就要制造一些挫折。人都是贱骨头,不是吗?至于你说为什么是她……”

宋昕低声笑了笑:“就算没有我的出现,高辉计划对程朵做的事,也是犯罪。差别只在于,是否会闹出人命。以她的鲁莽冲动,我估计就算程朵不死,也会废在她手里。你说那一针‘汽水’,即便不调换,注射在一个人体内,这个人得多痛苦?心脏受得了吗?高辉绝对不敢叫救护车,也不会急救,程朵能不能挺过来完全看她自己。”

“你很早就发现高辉有犯罪的特质。”戚沨落下结论。

宋昕接道:“我说过了,要为我所用才行。如果高辉胆子不够大,脑子不够蠢,又不够相信所谓的爱情,我当然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这十几年我遇到过很多人,我身边也的确有不少异性,不过说到‘好用’‘顺手’的,她可以排第一。你看像是罗斐就没那么听话,但好在他有苗晴天这个软肋,而且这个软肋可以被我抓在手里。”

说到这里,戚沨不禁想到前几天被抓捕的王昭,以及因教唆杀人而坐牢的张魏,他们也都是因为性格里的缺陷和本身就具备犯罪特质,这才成了宋昕的工具人。

“那利用王昭令你得到了什么?”戚沨问。

“什么都没有。”宋昕的语气带着惋惜,“他这个人没什么意思。我原先以为可以通过遥控杀人来获得乐趣,结果只有失望和无聊。”

戚沨闭了闭眼,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和宋昕交流下去,于是转身走向门口。

宋昕的声音追了上来:“说起高云德,还真是讽刺。”

戚沨又站住脚,只听宋昕说:“那天处理程朵的尸体,我亲眼看到他对高辉的关心和在意,没想到却在背地里算计你和你母亲。人还真是有两幅面孔。”

“你没资格提我母亲。”

“你母亲的死非我所愿,我也真是没办法了,而且就在我思考要不要走这一步的时候,还是罗斐推了一把,说‘只有杀了她,才能杜绝后患’。”

戚沨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回应,她只是按下门把手,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再次传来宋昕的低笑声,但听上去并不是愉悦,还带了一些自嘲和对如今这种境地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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