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两秒,戚沨平静道:“我来跟他说。”
……
时间一转,来到一个小时后。
罗斐再次接受提审。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再听一次你的答案。”戚沨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不过这次回答会正式录入,你可要听清楚。我的问题是,徐奕儒说我母亲任雅馨女士在你的办公室里拍了一张照片,她到底拍到了什么?”
就在任雅馨遇害当晚,罗斐就在市局将手机还给了戚沨,戚沨后来点开看过,根本没有看到和罗斐或事务所有关的任何照片,这说明罗斐之前点开查看过,还将照片清理了。
罗斐暗暗吸了口气,没有一秒的迟疑,低声道:“是几封本应该交给李成辛母亲的‘家书’,在送进去之前就被我扣了下来。”
这一点倒是很意外。
“我母亲看到内容了?”戚沨又问。
罗斐摇头:“但信封上有徐奕儒三个字。”
按理说,服刑人员收到的信件,都会写着详细收发件地址,和一句“感谢警官审核,工作辛苦”这样一行字,不过李成辛作为管教,他亲自带进去交给徐奕儒的信件则略有不同,当然也会省去邮寄这个环节。
“给章洋下令杀害我母亲的人,是徐奕儒吗?”戚沨接着问。
“是。”罗斐目光笔直,没有任何躲闪。
“为什么不阻止?”
罗斐又将目光错开:“我阻止不了。”
戚沨不由得冷笑:“你下不了手,但比起你的个人利益,你更不希望由我母亲告诉我,徐奕儒和你是认识的。她根本不需要添油加醋,只要这句话传到我耳朵里,我自会有联想。”
“是……别人不会在意的细节,却有可能成为你侦破案件的关键。我见识过好几次,只是一个点而已,你就将所有散落的珠子串联到一起……我不敢赌,也赌不起。何况徐奕儒这个名字那么特别,也不常见……”
罗斐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戚沨没有继续追着这个问题,而是神色一转,连语气都变了:“罗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宋昕?”
罗斐眨了一下眼,回道:“十几岁的时候?”
“具体是十几岁?”
“是……”
“我要提醒你,你的每一个答案都会关系到事实核实。一旦让我们拿出证据,证明你在关键问题上撒谎,对你本人是非常不利的。”
罗斐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看向戚沨,又看了看旁边的夏正和负责记录的民警,随即问:“你们查到了什么?”
戚沨却说:“我还以为和刑辩律师对话会省些力气,没想到是更不老实。我再问你一次,你和宋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你到底几岁?”
就是这一刻,无数个可能性和猜测在罗斐心头略过,但又很快化为一条结论:他们一定是查到了。
若是毫无头绪、无关紧要,这件事不会单独拎出来,更不会有此一问。
“几岁,我是真不记得了……”罗斐一边在心里犹豫着,一边还在垂死挣扎,借着这句话来拖延思考时间。
“要不要提醒你?”戚沨说,“应该是在宋昕父母遇害之前。”
这一瞬间,罗斐眼中露出的惊讶和猝不及防是极其真实的。
既然已经精准地说出这个时间点,那他们还查到什么?任何时间点都不可能孤立存在,一定还有相关的事。或许他们都知道了——这是每一个嫌疑人在同样情境下的想法。
罗斐调整着呼吸,很快就恢复冷静:“那时候,还说不上认识,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
很显然,这样的解释就是狡辩。
不过无所谓。
戚沨继续问:“那你是经过什么途径知道他的?徐奕儒吗?”
又透露了一个关键点,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罗斐没有否认,点头说:“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徐奕儒朋友的孩子。”
“下一个问题……”戚沨的问法有些跳,根本不打算给罗斐缓冲的机会,“宋昕父母遇害当晚,你在哪里?”
罗斐快速抬头,正是这个动作将他出卖了。
“你在现场。”这四个字不是疑问,而是结论。
罗斐吐出一个字:“我……”
接下来长达十秒钟的时间,他都没有开口,只是飞快转动思路。
夏正在一旁观察着,还以为罗斐会想出什么蹩脚的狡辩,没想到罗斐再开口时,却承认道:“可我没有进屋子,我只是经过。”
“晚上九点钟,你经过那里做什么?”戚沨表现得非常平静,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刚才所有问题都只是推断。
“我从福利院偷跑出来,正准备回去,抄了个近路。”
“所以是你亲眼看到,徐奕儒从宋家拿出一个箱子,而不是宋昕告诉你的,对吗?”
“是……”
“那你还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