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一顿:“目前还在查。吴美霞的微信联系人里有超过一半都是男性,其中有十几个都在近三天内联系过,有那么一两个说话跟开玩笑似的,其他的都属于正常交流。”
随即林东又问:“为什么这么问?”
戚沨回道:“只是同为女性,代入案发的时间地点,以及吴美霞这个人所产生的疑问。你看,案发地在靠近河边的草丛里,上面有桥体遮挡,左右又有灌木丛,沿途没有发现拖拽的痕迹。当然也不排除是清洁工清扫过上面的痕迹,可是从街面走到下方案发现场,需要经过两节楼梯,还有一小段路,这部分也没有找到拖痕,而且根据现场找到的部分脚印来看,是死者自己走下去的。原因呢?那么晚的天气,孤身一人,如果不是见到熟人,还是有意发展关系的暧昧对象,她为什么要走到那么偏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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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红包继续
第220章“你认为漏洞在罗斐身……
离开吴美霞租的房子,戚沨一个电话打到江进手机上:“再安排一次李诚俊和王昭的问询。”
江进依然维持着蹲姿,一手拿着电话说:“和他们提了,但两人都说不好请假,暂时没约上。”
“那就等他们下班了,去出租屋找两人当面对一次。提前不用打招呼,不给他们推脱的借口。”
“得嘞,晚点我和小夏过去。”
戚沨问:“现在在哪儿呢?听着像是外面。”
“汇成工地。”江进吁了口气,“欸,你说罗斐和姓宋的小子,两人大半夜一起挖个能埋一个成年人的坑,天亮以前干得完吗?”
“呵。”戚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的供词能击破的地方可不止这一处。”
“怎么讲?”
“暂时还不能肯定,我现在要去一趟监狱,等我回来再说。”
电话切断,江进瞅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直到旁边的夏正问:“戚队怎么说?”
江进回:“她说要去监狱,我还没问去见谁,就挂了。”
夏正跟着分析:“李蕙娜、张魏都在监狱。张法医……哦,应该说是张松,目前还在看守所。监狱里还有不少认识徐奕儒和章洋的犯人,这要是问一圈,得花不少时间啊。”
“还有个人,高幸。”江进说。
不到一个小时,正在做工的高幸就被管教单独叫走。
见等在对面的人是戚沨,高幸半点不意外,坐下便问:“这次带了什么书?”
“没有书,来得太匆忙。”戚沨说,“你写下来,我让人捎给你。”
高幸点头:“还是问徐奕儒的事?”
“是,也不是。”戚沨拿出一份档案副本,透过窗口递进去,“认认看,还有印象吗?”
那是一份二十多年前的法医报告,上面均为手写字,落款签着鉴定人的名字,并非“高幸”。然而在这份报告里有几处存在不同意见,而每一处不同意见都由参与鉴定者的签名。其中一行非常不起眼的角落,有一行溜缝记录的小字,正写着“高幸”二字。
戚沨说:“如果不是看到这行字,我都不知道你是当年的鉴定人之一。”
高幸快速翻看了一遍档案,皱着眉安静片刻,似乎正在回忆这宗旧案,好一会儿才说:“我想起来了。就这个案子,当时我们几个人想法有出入,还进行过很激烈的争辩。不过我那时候只是个法医助手,我也没有真凭实据来支撑自己的观点,所以争到最后还是将这个案子进行‘保守’处理。到最后,我的‘怀疑’就以‘不排除’三个字来呈现。”
从程序上来讲,这样写一点错没有。
高幸问:“这么老的案子,怎么现在拿出来说?就因为证人是徐奕儒?”
戚沨摇头:“我想先知道你的‘怀疑’是什么?这里写得不清楚。”
高幸回道:“我怀疑当年在现场的不只一个嫌疑人,还有另一个凶手存在的可能。但你也知道,没有证据就是空话,因为一直没有找到第二人,而那个犯罪嫌疑人也很快招认了,所以这个案子结得很迅速。”
宋昕的父母,当时是一个死在二楼浴室里,一个则死在一楼楼梯的最下方平地上。
至于宋昕,他一直躲阁楼的杂物中,直到警方找到他。
说是阁楼,其实就是第二层向上延伸的一块复式结构,不过都用来堆放杂物,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纸箱子叠放在一起,小孩子躲在其中很容易隐藏。
高幸说,找到宋昕后,当时的办案民警花了很多时间和心力试图让宋昕开口,而且还请了当时春城比较权威的儿童专家来帮忙,称宋昕极有可能是目睹到案发场景,吓坏了。
戚沨听到这里,心里却没有半点起伏——她本能上就不太相信这层判断。
高幸继续说,差不多长大半个月的时间,宋昕终于愿意说话了,但他却绝口不提案发所见,问了就说不记得、不知道。
其中还有一点令人印象深刻,就是当宋昕终于恢复“神智”,不再自闭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搂住徐奕儒。
不必专家解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宋昕对徐奕儒十分信任、依赖。
高幸说:“我的怀疑就是从那天开始彻底打消的。”
“这么说,你怀疑过徐奕儒?”
高幸点头:“宋家大门敞开,嫌疑人一个人入室抢劫,这本身就有点违背常理。房子那么大,嫌疑人在这之前又没有入室抢劫的前科,经验不足,居然胆子这么大。宋教授是死在浴缸里,当时正在洗澡,全身赤裸。而按照嫌疑人自己的说法,他在冲下二楼的时候,正好被宋夫人撞上。宋夫人高声呼喊,他为了阻止就将她按住,试图捂住她的嘴。就在这个时候,小区的电闸突然跳了,嫌疑人手上一松,宋夫人挣扎过猛,一脚踩空,就那样摔了下去。”
犯罪嫌疑人一直坚持说,他从没有推过宋母,而且根本不知道宋父为什么会死在二楼浴室。
不过当时还有另一种推断:正在浴缸里泡澡的宋父,因听到妻子的呼救,于是急忙起身,没想到却刚好赶上跳闸的那一分钟。而宋父在情急之下,伸手找支撑,但因为是在抹黑情况下,一个不小心就抓到吹风机垂下来的线,进而将吹风机扯到水里——偏偏吹风机还一直插着电。
总之,嫌疑人一直在喊冤,说他没有杀害宋父,就连宋母也是一时错手,他本意根本不想杀人。然而从因果关系来推定,这二人的死亡均与他有关,因此最后判决的还是故意杀人罪。再者,宋父在学术界地位崇高,这件事牵连甚广,无论如何嫌疑人都没有酌情轻判的机会。
“嫌疑人不承认杀害宋昕父亲,但承认去过二楼。”戚沨问,“当时宋昕父亲正在泡澡,如果嫌疑人没有进去过,那他脚底的水是哪里来的?”
高幸回答:“他说他经过浴室的时候,看到水从门缝里溢出,他才会踩到。我们到现场的时候,也确实看到那些水溢到楼道里。而根据现场的水量来看,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人所说的可能。”
戚沨安静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