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薇昏迷了整整七日。
这七日里,顾怀瑾做了三件事:
第一,他以顾家新任家主的身份,请来金陵最好的大夫——然后全打走了。沈薇薇的伤非药石能医,他能做的,只是用顾家祖传的温玉为她续命。
第二,他清理了顾家大宅。王氏的尸骨被安葬,二房三房的产业被收回,仆从遣散的遣散,留下的都签了死契。如今的顾家,只剩一个空壳,和满院萧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翻遍了《锦瑟谋》。
第二滴情劫泪的主人,名叫“李承煜”。名字后面有个小注:“大启王朝太子,年二十二,母早逝,性阴郁。”
旁边还配了幅小像:锦衣玉冠的青年,眉眼俊朗,眼神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太子…”顾怀瑾喃喃自语。
他想起三个月前,太子曾微服私访金陵,在顾家藏书楼待了一整天。那时老太太还健在,亲自作陪。难道那时,太子就知道了天书的秘密?
第八日清晨,沈薇薇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时,看见顾怀瑾趴在床边睡着了,手中还握着《锦瑟谋》。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少了平日里的冷峻,多了几分疲惫。
沈薇薇轻轻抽走书册。这个动作惊醒了顾怀瑾。
“你醒了!”他眼中闪过惊喜,“感觉怎么样?”
“像被马车碾过。”沈薇薇苦笑,“但死不了。”
她看向手中的天书,目光落在“李承煜”三个字上:“第二滴泪是太子?”
“恐怕是。”顾怀瑾神色凝重,“而且我怀疑,太子和紫微帝君有勾结。”
他讲了自己的推测:“太子三年前得了一场怪病,太医都说没救了。可半年前,他突然痊愈,还得了陛下的青眼。时间点…正好是紫微帝君开始布局的时候。”
沈薇薇沉思片刻:“你是说,紫微帝君用长生药控制了太子?”
“或者更糟,”顾怀瑾压低声,“太子可能已经…不是原来的太子了。”
两人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个面生的小厮,递上一封密信就匆匆离去。信封上无字,只印着一朵金莲——太子的标记。
顾怀瑾拆开信,脸色一变。
信上只有一句话:
“明日午时,栖霞寺后山,孤要见沈薇薇。”
没有署名,但那股睥睨天下的语气,除了太子还能有谁?
“这是鸿门宴。”沈薇薇接过信纸,指尖抚过“孤”字。墨迹里,有极淡的紫气流转——那是紫微帝君的气!
“你伤没好,不能去。”顾怀瑾斩钉截铁。
“不去更糟。”沈薇薇起身,虽然脚步虚浮,“他想见我,说明我还有价值。这是机会。”
她走到妆台前,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是那支白玉莲花簪,以及…几件简单的饰。
“怀瑾,帮我个忙。”她拿起簪子,“我要你在我昏迷时做的第一件事——把顾家剩下的人,全部送走。”
顾怀瑾一怔:“为什么?”
“因为明天之后,顾家大宅可能就不复存在了。”沈薇薇对着铜镜,将簪子缓缓插入间,“太子敢明目张胆地约我,说明他已经在金陵布好了局。我们逃不掉的。”
她转过身,眼中金光流转:“所以,不如主动入局。”
次日午时,栖霞寺后山。
这里本是金陵胜景,秋日枫红似火。可今日,整座山寂静得诡异,连鸟鸣都没有。
沈薇薇一袭青衣,独自走上山道。顾怀瑾被她留在了山下——这是条件,太子只见她一人。
枫林深处,有座八角凉亭。亭中坐着个锦衣青年,正在煮茶。他动作优雅,气度雍容,正是当今太子李承煜。
“沈姑娘,请坐。”太子抬眸,笑容温和,“孤等你很久了。”
沈薇薇入座,目光扫过他煮茶的手——指尖有极淡的紫色纹路,那是长期接触紫微帝君法力的痕迹。
“殿下找民女何事?”
“明人不说暗话。”太子沏了杯茶推过来,“孤要《锦瑟谋》。”
“天书不在我身上。”
“孤知道。”太子微笑,“在顾怀瑾那里。但你能打开它,不是么?”
他放下茶壶,眼神骤然变得锐利:“紫微帝君答应孤,只要拿到完整的天书,就助孤登基,并赐长生。作为交换,孤要帮他…除掉你。”
话音未落,四周枫林中忽然涌出数十名侍卫,个个手持弩箭,箭尖幽蓝——淬了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