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死,成了压垮顾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夜之间,顾家大宅流言四起。仆从逃散大半,剩下的人也战战兢兢,天一黑就锁死房门,不敢点灯。
大夫人王氏强撑病体主持大局,将各房剩下的主子都聚到正堂,说要“开祠堂,请家法,肃清门风”。
沈薇薇和顾怀瑾到正堂时,厅内气氛凝重如铁。
王氏高坐主位,脸色惨白却眼神凌厉。左侧坐着大房的人——嫡长子顾怀璋夫妇,嫡女顾怀玉。右侧本该是二房三房的位置,如今空空荡荡。
“老七来了。”王氏声音嘶哑,“坐。”
顾怀瑾行了一礼,带沈薇薇在下坐下。他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落在沈薇薇腕间——那里,金印纹路在衣袖下隐约可见。
“今日召集大家,是为两件事。”王氏开门见山,“第一,顾家连遭横祸,必是家宅不宁,有邪祟作乱。我已请了清虚观的玄真道长,明日便来做七日法事。”
顾怀玉小声嘀咕:“法事有用,二婶三婶就不会死了…”
王氏冷冷瞥她一眼,继续道:“第二,老太太临终前曾言,顾家有一密室,藏着祖传至宝。如今家道中落,是该请出宝物,重振家声的时候了。”
话音一落,满堂寂静。
顾怀璋夫妇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贪婪。顾怀玉则好奇地看向沈薇薇——她听说过,这位“表姑娘”是打开密室的关键。
“老七,”王氏目光转向顾怀瑾,“老太太把密室钥匙给了你,是吧?”
顾怀瑾不卑不亢:“是。”
“那便好。”王氏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明日玄真道长做完法事,你便带人打开密室。顾家能否渡过此劫,全系于此了。”
散会后,顾怀瑾带沈薇薇回西厢。
一进院门,他就低声说:“这是个局。”
沈薇薇点头:“王氏想借密室之名,逼我们交出钥匙,或者…在密室中除掉我们。”
“不止。”顾怀瑾眼神冷冽,“她要的恐怕不只是宝物。你还记得吗?老太太说过,密室需要你和我的血才能打开。”
沈薇薇心头一跳:“她想取我们的血?”
“或者…”顾怀瑾看着她腕间金印,“她想取你的命,夺你的金印。”
当夜,沈薇薇做了个梦。
梦中她又回到了那片桃林,但桃花是黑色的,月光是血色的。萧景珩背对着她站在树下,白衣染血。
“薇薇,”他的声音遥远而缥缈,“莫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什么意思?”她急问。
萧景珩缓缓转身——那张脸,竟变成了顾怀瑾!
沈薇薇惊醒,冷汗涔涔。
窗外月色如水,她却觉得整座顾家大宅像一张大蛛网,而她正一步步走向网心。
第二日,玄真道长来了。
这是个仙风道骨的老道,手持拂尘,身后跟着两个道童。他在顾家前院设坛做法,桃木剑舞得虎虎生风,符纸烧了一筐又一筐。
法事做到一半。
西北角忽然刮起一阵阴风,吹翻了香案。风中隐约传来女子哭泣声,凄凄切切,正是李氏和赵氏的声音!
玄真道长脸色大变,连退三步:“好重的怨气!”
王氏急忙问:“道长,可有解法?”
玄真道长掐指一算,目光忽然锁定沈薇薇:“这位姑娘…身上似有异宝护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沈薇薇镇定自若:“道长说笑了,小女子哪有什么异宝。”
“不对。”玄真道长摇头,“姑娘腕间金光隐现,乃道门至宝之象。若贫道没看错,此宝与顾家密室渊源极深。”
他转向王氏:“夫人,若想平息怨气,须得以此宝为引,开密室,请出镇宅之物。”
王氏眼中闪过精光:“道长所言极是。老七,沈姑娘,你们看…”
这是阳谋。众目睽睽之下,若他们不答应,就是不顾顾家安危,坐实了“邪祟”之名。
顾怀瑾握住沈薇薇的手,掌心微凉:“既然道长这么说,那便开密室。”
密室入口在藏书楼地下。
众人举着火把,沿着石阶而下。越往下走,阴气越重,火把的光都变成惨绿色。
石阶尽头是一扇墨玉门,门上刻着并蒂桃花的图案。花心处有两个凹槽,一个是钥匙孔,另一个…是掌印。
“需要两个人的血。”顾怀瑾低声道,“钥匙和掌印,必须同时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