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说得条理分明,利弊清晰,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棘手的麻烦。
可宋诺却从她微微颤抖的指尖。
那双努力维持平静,却难掩疲惫与挣扎的眼眸里。
看出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宋诺想,他们的过去,肯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宁锦的心里再也无法装下别人。
但是,宋诺几乎是立刻想到。
宁锦不会走。
他们,会是一家最亲近的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浮上心头。
混合着庆幸心疼,以及一丝卑劣喜悦的复杂情绪,悄然漫上。
他迅压下那丝不合时宜的喜悦,定了定神,望向宁锦,目光重新变得温和而坚定。
“我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你说得对,将他留在这里,对谁都不好,尤其是小狼,送他走,对大家都好。”
他沉吟片刻,道:“明日一早,我去村里找王老伯,他家的牛车结实,人也可靠。”
“我随车将他送到县城,直接交给县令大人。”
“县令与我有些交情,我会说明情况,只说他是在山中遇险、与同伴失散的行商,头部受伤导致神智不清。”
“请县衙文,协助寻找其家人。如此,便算仁至义尽了。”
这些其实没必要,想必顾沉墟背后的下属丢了顾沉墟,已经急的在附近通告了。
见到了顾沉墟的脸,就会马上反应过来。
但是宁锦没说,只点点头:“劳烦大哥了。”
“谢谢你,大哥。总是……麻烦你。”
“说什么傻话。”
宋诺笑了笑,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可靠:“快去歇着吧,这边有我看着,放心。”
宁锦确实感到心力交瘁,几乎支撑不住。
房门轻轻合上,将一室昏黄与寂静留给堂屋中的宋诺。
宋诺独自坐在桌边,良久未动。
油灯的光跳跃着,将他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
他听着隔壁房间传来宁锦极轻的、整理床褥的窸窣声,然后一切重归寂静。
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抬手揉了揉眉心。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心底深处,却有一丝微弱的、明亮的火苗,在确认宁锦不会离开后,顽强地重新燃了起来。
他起身,吹熄了油灯。
堂屋陷入黑暗,只有清冷的月光,从半开的窗棂斜斜照入,在地上投下一方模糊的光斑。
他走到杂物房门口,侧耳听了听。
里面呼吸声沉重而均匀,顾沉墟仍在药力作用下沉睡着。
宋诺叹了一口气。
今夜,他得守在这里。
深夜。
“不是夫妻……没了感情……”
宁锦思绪纷乱如麻,身体疲惫至极,在艰难地熬到了后半夜后,意识才有些微的昏沉。
在半梦半醒的迷离间,她似乎又感觉到了一道目光。
那道目光,胶黏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