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汨罗突然出声:“我只再等一炷香。”
长乐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心知劝不动你,但你要知道,一旦你的身份暴露,于她而言,反是危害。李凌答应会带她回来,你……”
“若你真这麽信他,就不会想尽办法让她来长安。”
长乐看着他的背影:“如今,你信或不信,也别无他法。”
雨越下越大。
那轿辇虽用防水布料封了顶,但是雨水仍是一点点渗透进来,整个空气变得潮湿不堪。
她正听声辨位,算着如今走到了何处,突然有什麽破空而来。
只听噗呲一声,轿身猛地一抖,摔落在地上。
“啊——杀人了!”
混乱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君卿扶住轿身掀开盖头往外一看,擡轿的侍卫正软倒在地上,胸口处插着一只剑羽,上头还坠着雨滴,鲜血洇透了衣衫。
漆黑的宫殿像是山中蛰伏的猛兽一般,静谧而危险。
君卿心中一惊,队伍根本还没出宫!
“快护驾!”
牵头的禁军高喝着,调转了马头,将轿子团团围住。
君卿心如鼓擂,队伍还没出宫,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圣上知道他们所有的计划,而这一箭不过是个引子,为的是将那背後的势力尽数引出。
红色的绸缎紧紧地攥在掌心,只听轿辇之外的人高呼“有刺客——!”。
不知从何处冲出一支身形矫健的队伍,各个身着夜行衣,手执利剑,在雨中泛着寒光。
两面一交锋,便是兵戈之声不断,剑刺破衣衫血肉之声,哀嚎惨叫之声,响彻在耳边,一切的一切都和梦境中反复出现的那天一样,染红的掌心抚着她的脸,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而来。
君卿脸色阵阵发白,只听刺拉一声响,一柄利剑刺穿轿身,她猛一起身,破顶而出。
那群黑衣人听到动静,纷纷调转方向,无数剑,绽放的莲花一般,直直朝她刺来!
君卿身影如风似练,脚尖轻点着剑尖,用力下压,竟逼得衆人直不起身来。
她猛地加力,竟踩着那些剑击碎了地砖!
君卿足尖一挑,夺了一柄长剑,只见她身形斗转,朝着其中一位刺去,那人举剑格挡,瞬息之间,两人已过有数十招。
她招式逼得急,对方心道不妙,却忽见她脚下一个破绽,欣喜若狂,直提着剑借此良机朝她咽喉刺去!
分毫之差,君卿忽然向後一倒,那剑刺中了她的发冠,她凌空一转,挣脱了桎梏,满头青丝迎着雨飘拂流转。
而那剑已逼在他脖颈之上。
君卿贴在他耳後轻声道:“好大的胆子,是承了谁的命令要置我于死地?”
那人见再无转圜之地,竟猛地迎在她的剑上,送了性命。
君卿未曾想他已心存死志,再收手时已无事于补。
滚烫的鲜血仿佛带着灵魂的味道,纵使这大雨下个千年万年也难以磨灭。
君卿深吸了一口气,任由那雨水将她浇个透彻。
远远地,她已然能够听见宫墙之外传来的踏踏马蹄声。
君卿凝望了一瞬。
她提着剑调转了方向,朝深宫中掠去。
不是想要个真相吗?
何必费此周折,她亲自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