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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而眠（第2页）

元岁寒显然没料到梨花会突然如此牙尖嘴利地调侃自己，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十分愉悦的弧度。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从胸腔震出，在这温暖的殿内显得格外动人。

“好哇，如今是朕把你纵得越大胆了，都敢打趣起朕来了。”他非但没有丝毫恼怒，眼中反而漾开了更深的笑意，“朕这不是关心则乱么？总怕底下人伺候不用心，或是你为了腹中的孩子勉强自己，你若嫌朕啰嗦，朕以后便不问了。”

他作势要收起关切的神色。

“那可不行。”梨花几乎是脱口而出，话一出口才觉失言，脸颊微微泛红，如同染上了胭脂，连忙垂下眼睫，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赧然，“皇上问着，嫔妾心里才踏实。”

近乎撒娇的依赖话语，让元岁寒的心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搁在狐肷褥子上的纤手，动作轻柔至极，仿佛生怕弄疼了她，“好，那朕便日日都问，问到梨花觉得烦了为止。”

这般温情脉脉的景象，让侍立在不远处的白露和紫苏忍不住交换了一个满是欣慰的眼神，皇上和小主在一起时，周身慑人的帝王之气总是会淡去许多，变得像画本里那些情深意重的寻常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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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心中更是一片宁和。

她忽然想起方才紫苏她们议论的事，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方才听紫苏她们说起，太后娘娘凤体欠安，入冬以来一直不见大好，嫔妾心中有些不安，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提到太后，元岁寒握着她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脸上的柔和笑意淡去了几分，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复杂阴影。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窗外依旧纷扬的大雪，淡淡道：“太后年纪大了，入冬以后确实一直有些不适，旧疾缠身，太医院一直在悉心调理，皇后仁孝，每日亲自在慈宁宫侍疾汤药，甚是周到。”

元岁寒顿了顿，收回目光，重新望向梨花，“这些事情，自有皇后和太医操心，你如今最要紧的，就是放宽心，好好将养自己的身子，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这才是朕最期盼的事。”

至于太后和皇后，他自会料理清楚。

梨花听出了元岁寒话语里的深意，他不想她卷入任何可能的纷争。

她心中了然，不再多问，只顺从地点了点头，将被他握着的手轻轻翻转，指尖在他温热的掌心若有若无地划了一下，如同蝴蝶点水，“嫔妾明白了，皇上放心，嫔妾会照顾好自己，和我们的孩子。”

或许，在这深宫之中，真的可以试着去依靠这个给予她无限温柔的人……

元岁寒眼中最后一丝因提及太后而产生的阴霾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窗外雪光般澄澈而温暖的笑意。

“这雪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朕今日便在这里陪你用晚膳，可好？再让他们把你爱吃的那几样清淡小菜都备上，用完膳再陪你在殿内走一走，周太医同朕说过，有孕的人，也要适当动一动才好。”

梨花温柔一笑，“好。”

用过晚膳，元岁寒自然又留了下来。

后半夜，雪落得愈紧了，簌簌地压在枝头，偶尔传来枯枝不堪重负的脆响，元岁寒便是在这片寂静里突然醒转的。

枕边的梨花总爱在窗棂边留一道细缝，任凭冬夜的寒气丝丝渗入，此刻便有雪光混着梅香，幽幽地浸满床帷。

朔风的凛冽远胜秋雨，元岁寒将身子陷得更深了些，把梨花微凉的手拢进掌心，凉意透过肌肤传来，他却觉得，寂寥深宫，唯有拥住怀中人的这一刻，才是真实的。

人生短暂，岁暮天寒，漫漫长夜，交颈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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