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开始来永都的那一天,她就如池中的鱼一样,自以为游刃有馀,可却处处受制。
天还未亮,今日早朝杜蘅竟然带上了她,不过她没能进大殿。
金色的大殿在半明半暗的天色下显得更加庄严,沈韫穿着官服,独自站在殿外,仿佛与这一切格格不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重的殿门被推开,一顶顶官帽拥挤着从里面出来,经过沈韫身旁时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沈韫擡起头,在乌泱泱的官帽之中寻找杜蘅,丝毫没有注意周郯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沈大人?”对于她突然出现在这儿,周郯难掩诧异。
沈韫回过神来,尽量遮掩脸上嫌恶的表情。
“属下见过太子殿下。”
“你怎麽在这儿?”
沈韫还没来得及回答,杜蘅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见过太子殿下。”
“杜大人。”周郯回头看了看杜蘅,又将目光落回沈韫身上,顿时明了。
“杜大人说要向父皇禀报要事,可没说要带沈大人来啊?”
“沈大人也是执御司的人,陛下特许她前来觐见。”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执御司归皇上管,而周郯还只是太子,这些事无需他知情。
好一个杜蘅,好一个皇权傍身的执御司。
周郯压下唇角,心中不悦,却还是说道“那便一起走吧。”
皇上叫来杜蘅和沈韫无非就是想问庞兆的案子,听说柴争卷入此事,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太子之死究竟藏着多大的谜团。
可柴争不过是一个挡箭牌,执御司并未查到更多的线索,皇上听到的与执御司呈上来的卷宗并无二致。
高台之上的人揉了揉眉,疲惫地擡起眼皮,示意他们退下。
“杜爱卿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周郯警惕地盯着杜蘅,百般不愿地说了声“儿臣告退。”
沈韫也看向杜蘅,得到他的示意後才退了出去。
他们一前一後地出去,宫殿外的侍者不多,周郯借机可以与沈韫说上两句。
“杜大人,听说书房失火,你可有受伤?”
提起这件事沈韫便气得发抖,她想过周郯做事心狠手辣,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择手段,甚至连她这个下属的性命都可以置若罔闻。
那晚若是没有柳祈,她也许要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属下并无大碍。”她咬着牙回道。
“没事就好。沈大人,你做得很好,接下来就想办法让此案在柴争身上了结吧。”
“殿下是要我就此结案?”
“不能吗?”
“能不能结案恐怕不是属下能做主的。况且,杜大人与陛下若是有怀疑,一个柴争打消不了他们的疑心。”
“这我自然知道,沈大人尽力而为,我只需要沈大人拖住时间引开线索。”
又是这样。难道她的命就真的如草芥?难道她就只能做一个乖乖听命的棋子?
他日若是她没有用处了,她会不会跟柴争一个下场?
周郯的目光如炬,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将她淬炼成一支听话的羽箭。
万千情绪在沈韫心中翻涌,那一瞬间她想了许多事,想到十九日的逃亡,想到她不惜背叛柳祈也要接下周郯的生意。
她不该这样的,不该将柳祈卷进来,不该走进周郯的棋局。
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可她已无法脱身,她更不甘心就此停下,她离父母只剩一个燕州。
沈韫的双眸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温度,淡然开口“属下知道了。”
周郯满意地移开目光。
“这里风重,沈大人刚病了一场,不如去偏殿避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