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过一条长长的游廊时,沈韫终于找到了机会,飞快地吐出两个字。
“多谢。”
这两个字快到叠锦以为她听错了,可从沈韫别扭十足的表情来看,她应该是没有听错的。
这一次叠锦没有说什麽理应如此,而是浅浅笑着跟在她的身後。
院子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沈温与叠锦同时住了步子。
苍苍坐在湿漉漉的地上,怀里躺着一把扫帚,他不断地往空中抛掷八卦钱,却又次次都抓在手里不看卦象。
这模样分明是心中有事。
叠锦先走了过去,愁着脸说“你怎麽又坐在地上了衣裳打湿了可是会生病的!”
苍苍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後眨着眼笑道“叠锦阿姐,我没事,我已经捱过好几个冬了,不怕冻!”
叠锦只当他在胡说,拉他起来又是掸雪又是拍水的。
可那衣裳早就湿透了,这个傻小子也不知道冷。
沈韫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个子已经到沈韫的肩头了,大氅穿在他的身上刚好能将他严严实实地包里住。
那件大氅上还带着些许温度,十分暖和。
苍苍不自觉地将自己裹得更紧,傻乎乎地说“好暖和啊。”
“还说不冷”叠锦恼道“下次再坐地上,就算病了也不给你请大夫了。”
苍苍乐呵呵地笑着“好好好,我知道了叠锦阿姐。”
“你坐在这里做什麽”沈韫问道。
“没做什麽啊,我刚扫完雪呢,坐着休息。”
他的目光在闪躲,表情十分不自然。
沈韫盯着他,认真地说“苍苍,不要撒谎。”
“我没撒谎啊,我真的才扫完雪。”
“我不是说这个。你在担心什麽有什麽事瞒着我们”
苍苍咬紧了唇,道“我没有。”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修养好了就早些离开。”
“不行!”苍苍急着拦住沈韫的路,手里的八卦钱突然落在地上,发出一串声响。
沈韫的目光从地上的八卦钱挪到苍苍的脸上,他皱着眉眼,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你来我府中可是在躲什麽人”
苍苍艰难地点了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
“我是想找人。”
“找谁”
苍苍支支吾吾地说“找我阿姐。”
沈温与叠锦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问出“你阿姐是谁”
“我阿姐是个和沈大人一样厉害的女子。她被我爹卖给了一个老头,成婚前夜我帮她逃了出来,她说她要一路赶来永都,干成一番事业,然後回去接我。”
“所以……”沈韫眯了眯眼,盯着他“你不是雾山寺的弟子”
谎言被戳破,苍苍的脸上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我不是故意要骗人的,我如果不说我是雾山寺的弟子,就没有人愿意找我算卦。”
沈韫又问“你姐姐呢她为何没来找你”
“我也不知道,我爹被债主打死了,我只能自己来永都找阿姐。”
这般沉重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显得轻巧,沈韫与叠锦都皱起了眉。
“她叫什麽名字何时来的永都”
苍苍望着她的眼睛一亮“叫楚泱,四年前来的永都。”
“四年前”沈韫有些奇怪地盯着他,问道“你来永都多久了”
“我三年前就来永都了,可是没找到她。”
苍苍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笑着掩过这件事,似乎不想让人察觉到什麽。
三年前就来了永都,找了三年都找不到一个人,这并不符合常理。
就算永都再大,也不可能三年打听不到一丝消息。
天色渐暗,光线微弱,沈韫的脸色看起来沉了几分,一个不好的想法在他们三人的心头萦绕。谁都心知肚明,谁又都不希望被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