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後点头。
“怎麽回事?都丢了些什麽?”
“书信。连着好几日,夜里总会进来一些奇怪的人。有一次被我发现了,我抱着孩子,挡住他的去路,可他非但不害怕,还将我推倒在地,明目张胆地拿着东西离开。他们口口声声说那是我夫君的罪证,所以可以理所当然地来府中搜刮。”
陈夫人双目泛红,声音也跟着颤抖。
“我与孩子夜夜提心吊胆,盗贼在我家中来去自如。他们欺我家中人丁孱弱,视恶行为义举,我几次报官,可都没有回信。坊间尽是我夫君的诗文,他们想怎麽解读就怎麽解读。大人,执御司能还我夫君清白吗?能还我们陈家公道吗?”
院子里原本装诗文的箱子已经空了,府中再也没有任何有关她夫君的东西了,她的夫君也早已在流言堆成的泥潭之中无法翻身了。
“偷盗一事执御司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至于诗文一案,不知陈夫人可有证据证明陈台无辜?”
“当晚我生産,夫君并未离开府中。”
“可他自己承认他出去过。”
陈夫人大惊失色“他承认?他去了哪儿?”
看来她并不知情。
沈韫道“他去找了柴争,想要示好。”
闻言陈夫人闭上了眼,仿佛已有预料“他这是何苦呢?”
“你知道此事?”
陈夫人坦言“夫君曾跟我说过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我知他的性子直,在朝中定会得罪许多人,柴争只是其中之一。我以为他不会去找他,可没想到他还是去了。”
“可柴争没有见他。”
“柴争是何等人,自然不屑与夫君结交。”
“那陈夫人可知道与陈台结识的人中是否有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
“我不知道,夫君鲜少有知己。”
“城中卖拍花糕的可是陈台的同窗?”
“是!”陈夫人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目色一亮“他与我夫君是同窗,我夫君的品行他再清楚不过,夫君写的那些诗文他也都知晓,他能证实那些诗并非有忤逆之意!”
她的情绪如此激动,沈韫知晓那人也许是陈台最後的机会。
于是她应下“好,我会去查查的。”
尽管昨夜出了那样的事,今晚的永都依旧繁华。
苍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里拿着几张皱巴巴的诗页。
“阿姐!”他高兴地朝沈韫跑来“你看我找到什麽了!”
沈韫接过一看,发现上面写的是诗文。
“这该不会是陈台的诗吧?”
“没错!就是陈台的诗!”
“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今天给一个人算卦,他没什麽钱给我,就给了我这个。我想着阿姐应该用的上,所以就在这里等你。”
沈韫更疑惑了“你为何觉得我用得上?”
苍苍仰着头,十分骄傲地说“我昨夜见那几个官爷都听你的,猜想你是个有官职的人,今日打听了一下,知道了你是执御司的大人。听说陈台被押去执御司了,我便想你应该想用得上他的诗文。”
“你倒是挺聪明。不过为何要帮我?”
这一次苍苍似乎有些难以啓齿。
卖拍花糕的摊位前陆陆续续来了人排队,那个人也站在了摊位後。
沈韫来不及追问,上前坦白身份“执御司办案,还请这位公子配合一下。”
那人手中的动作一滞,擡头看见沈韫的眼中带着一丝不安。
“要我怎麽配合?”
“跟我走一趟,我有事情要问你。”
很快,糕点摊前的人便散了,坊间又有了新的传言,这一次说是拍花郎也与雾山寺一案有关,还猜测他便是陈台的帮手,是写下诗文的人。
流言风语总如风中野火,只需要一点风声便可大肆渲染,最後谣言演变成真相,裹挟着不明是非的愚人加入斗争,将他们淬炼成一支支可恨的羽箭。
拨弄人心,利用舆论,这可不就是诗文当中的挑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