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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第1页）

第43章

第43章一石激起千层浪

龙渊城内，《告天下书》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整个北疆扩散。

墨渊动用了守墓人三百年来经营的所有隐秘渠道。那些行走在商道上的驼队首领，混迹于市井的货郎，甚至往来于边境的走私马帮，都成了这惊世檄文的传递者。檄文被抄录在粗糙的草纸上，藏在货箱的夹层丶驮马的鞍袋，或是信鸽的脚环中，越过山川河流，穿过城镇村庄，悄无声息地洒向北疆的每一个角落。

起初，这消息只在最底层的酒馆丶最偏僻的村落间窃窃私语。人们不敢相信，那位如流星般崛起丶又如流星般陨落的“扬威将军”林枫，竟然没有死，反而在传说中的龙渊故地，亮出了前朝北辰王嗣的身份，公然举旗反叛！

“听说了吗？林将军没死！他在龙渊城反了！”

“不是反！是朝廷逼反的！檄文上说了，朝廷构陷功臣，鸟尽弓藏！”

“北辰王……俺爷爷那辈好像说过，是个好王爷，被奸臣害了……”

“大夏……都快忘喽……这大炎的赋税，可是一年比一年重啊！”

怀疑丶震惊丶好奇丶以及被压抑已久的不满，在各种各样隐秘的角落里发酵。

第一个实质性响应，来自黑水河下游一个饱受夏军袭扰和朝廷苛政双重折磨的渔村。村里的青壮在一位读过几年书丶曾受过林枫部下恩惠的年轻人带领下，杀了前来催粮逼税的税吏和驻防的少量老弱兵丁，几十条破船，载着百馀口誓死相随的村民，逆流而上，投奔龙渊。

紧接着，是北疆深处一支常年与朝廷追剿周旋的马匪。匪首“独眼狼”耿彪，年轻时其家族曾受北辰王旧部恩惠，读过檄文後，竟痛哭流涕，当即焚毁山寨，带着三百多名剽悍敢战的弟兄和所有积蓄，星夜赶往龙渊。

规模最大的，是一支位于龙渊西北方向丶被朝廷当做炮灰丶长期克扣军饷的边军戍垒。底层士卒在几个低级军官（其中一人是扬威营被调走的老兵）的鼓动下，发动兵变，控制了戍垒，然後打出“迎监国，讨暴炎”的旗号，整整五百名装备相对齐全的边军，连同他们的守备官，一起投向了林枫。

这些消息如同一个个火种，陆续传到龙渊，让这片古老的废墟重新焕发出生机。

林枫站在残破的宫墙上，望着下方忙碌的景象。墨渊正带着守墓人清点丶登记新来投奔的人员，分发简陋的武器和有限的口粮。赵柱（已秘密从被控制的扬威营中脱身归来）则吼叫着，将那些带有匪气或兵痞习气的新丁编入临时队列，进行最基础的操练。虽然嘈杂，甚至有些混乱，但一种久违的丶充满希望的热力在空气中涌动。

“殿下，”墨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枫身後，低声道，“根据各地暗线回报，檄文传播比预想的要快。除了明确来投的，北疆各州郡暗中议论丶人心浮动者更衆。不过……朝廷的反应也很快。”

林枫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看着下方：“说。”

“朝廷已发布海捕文书，将殿下……列为头号钦犯，悬赏万金，封万户侯。同时，急令周边三郡兵马向龙渊方向移动，做出合围态势。据京城密报，皇帝震怒，已任命雍亲王为征北大都督，总揽北疆军务，不日即将率领京营精锐北上，意图……一举将我们扑灭。”

雍亲王……林枫眼中寒光一闪。那个在未央宫宴上，眼神最为阴鸷的亲王，皇城司的背後靠山之一，他来了。

“来得好快。”林枫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殿下，我们目前汇聚之人虽已有数千，但良莠不齐，装备匮乏，粮草也支撑不了太久。面对朝廷大军，尤其是雍亲王带来的京营精锐，恐怕……”墨羽的语气带着担忧。

林枫转过身，看着这位年轻的守墓人，脸上竟露出一丝淡淡的丶带着铁血意味的笑容：“墨羽，你可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他指着下方那些虽然衣衫褴褛丶但眼神中燃烧着某种光芒的人们：“他们，就是火种。朝廷的压迫，雍亲王的屠刀，只会让这火烧得更旺。”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惧怕这即将到来的风暴。”林枫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看到了那滚滚而来的烟尘，“而是要让这第一把火，烧得足够旺，足够亮！亮到让所有还在黑暗中观望的人，都能看到希望！”

他拍了拍墨羽的肩膀：“去告诉墨老和赵柱，加快整编和训练。我们要在雍亲王到来之前，先给那些先锋郡兵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和自信。

龙渊的火焰已经点燃，或许微弱，但在这北疆的寒风中，它顽强地燃烧着，并且，正等待着席卷一切的机会。

星火已燃，只待风至。而这风，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