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个傀儡来参加贺典,真身在哪里?为何不敢见人?怕什麽呢?
心不坦荡之人才会藏头露尾。
反正不管别的人信不信,天雍弟子都信云沧溟。
他们虔诚跪拜他,从头至尾其实都没有真的怀疑过他什麽。
但云沧溟看着他们,吐出了让弟子们完全无法接受的话。
“不过,他今日有句话不曾说错。”
他反手执剑,照寒倾泻出森冷的寒霜。胸腔内的痛楚已经过了一夜,没有任何减缓的迹象,想来只要机甲还未真的锻造完成,地心之火未曾完全熄灭,这反噬就不会停止。
有些反噬也没什麽。
就算他被削弱一半的灵力,眼前这些人也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太差劲了。
这些年他一直栽培天雍弟子,就算没亲自教导,分发出去的剑法心法也都是他苦心所着。
天雍内部的剑修弟子们就没有感觉吗?
他们是有感觉的。
他们知道自己修习的功法与抚雪剑尊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他们还是赶不上他分毫。
剑尊于剑术上的造诣是他们拍马不及的。
几百年过去了也没一个能看的剑道後辈。
唯有一个江雪织。
这是抚雪剑尊多年来第一次动了收徒的心思。
决定收江雪织为徒,虽然最开始是受到澹台月的话引导,可也是真心觉得只有她能超越他,继承他的衣钵。
他没喜欢过谁,从未动过心,不知道那时心底的感受是什麽,以至于她和他走到了今日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局面上。
既然当初是他坚持己见出了错,今日就该他自己改写错误。
云沧溟缓缓走到玉虚台最前面,俯视着跪拜在地的弟子,以及聚在一起的修界群贤。
“这个仙尊之位我坐了几百年,早已厌倦疲惫,不想再继续了。”
云沧溟平平静静地说出令全场震惊的话。
“若非无可靠之人传继,我早想卸任离开,不再受限于此。”
云沧溟从不对外展露内心,可今日确实不能再沉默了。
他也无需说得太直白衆人就明白,其实根本不是他赖着这个位置不放。
从始至终都是天雍需要抚雪剑尊,不是抚雪剑尊需要天雍。
在仙魔大战的时候,若无抚雪剑尊横空出世,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当年要是没有他的话,说不定魔族早就成了修界当家做主的存在。要知道魔尊姬九辰,那可是百年难遇的古魔神後裔,他那摧枯拉朽的姿态,至今仍是许多修士的噩梦。
若非云沧溟,若不是有云沧溟——
惭愧,实在是惭愧至极。
转瞬之间,在场衆人都低下了头,面露羞愧之色。
之前站过府主的长老们更是愧疚得直不起腰来。
“尊上千万不要这样说。”澹台月赶紧道:“您在天雍才在,谁来传继这个位置都比不上您亲自在此。我等从未给怀疑过您,更无法接受谁替代您。”
她双手交握,跪在云沧溟不远处,深深地埋下头。
“尊上,您千万不能离开天雍。”
澹台月应该是除了监察使者之外和云沧溟接触最多的人。
她说不上多麽了解对方,但也是有些了解的。
这份了解让她意识到云沧溟这些话的本意。
经她这麽一提,大家也明白到云沧溟忽然说这些是什麽意思。
既外界传言他如何不堪,如何贪慕权势,那这权势他不要了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