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季的神情也是一怔。
张稚继续道:“此人胡言乱语,于陛下有害,臣妾一时恼火便失了分寸,用刑重了些,谁知他竟然身子这麽弱,稍微一重,就没气了。”
她低着头道完原委,擡眼一瞧,赵季沉默住了。
怕是这个崔晋还有大用处,她一时冒冒失失给杀了坏了事情。
张稚刚要开口为自己解释,却听得了一声温柔问语:“没吓着你吧?”
她愣在原地,睁着眼睛下意识摇了摇头。
赵季摸了摸她的脸,“怨这人命不好,朕早想除了他,辛苦皇後代劳。”
张稚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再无负担。
莹莹烛光照着两人相握在一起的手,像是一对依偎在一起柔情蜜意的鸳鸯。半晌,她听见略带些苦涩的声音兀然问道:“若这个崔晋不是在胡言乱语呢。”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
张稚说要提审崔晋。
天牢里,那个叫崔晋的犯人被狱卒从肮脏的牢房里带走,带去了一个较为干净整洁的房间,手脚均被死死绑在了十字木桩上。
张稚身上披着避尘的袍子,与崔晋四目相对,狱卒一个手刀劈下去叫他低下头。
“不可直视皇後娘娘。”
狱卒警告声响起,那人嘴里淬了一口血,却短促地笑了一两声。
张稚将人都清了出去,依旧问了怜福殿上她问的问题。
他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语气里满是挑衅,“为什麽杀你?因为看不得一个奸生子的後代能坐上一国之君,我这麽说,不知道这位皇後娘娘能不能明白……”
她完全没明白崔晋话里的意思。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他拖长了音调,像是在思考,“皇帝的母亲,也就是太後娘娘,是兄妹□□的産物。”
张稚瞳色一颤,显然是被他的说法给震慑到了。
“这样的人,将一条无比肮脏的血脉传承在皇裔之间,怎麽配做一国之君,皇後娘娘说是与不是?”
“你在胡说什麽?”她急切地反问道。
“皇後娘娘不信便当我在胡说罢了。”崔晋却闭上了嘴巴,不肯再开一言。
张稚审问了他半日,始终没有套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于是歇了一歇,将事先准备好的药丸拿了出来。
崔晋瞥见精致木盒里盛放的白色药丸时喉中一紧,不见方才张狂模样,忍不住问道:“这是什麽?”
“毒药?你要毒死我?”
张稚没说话,反而更像是默许了他的说法。
她召来狱卒,在崔晋继续胡说八道之前,将药丸强行塞进了他的嘴里,狱卒们行动粗鲁,仰起他的脖颈硬逼其吞咽下去。
“咳咳……”一阵急促的呛咳声,崔晋两眼有些失神,喉间火辣辣地疼,低低喘着,以为自己要被毒死了。
张稚没什麽表情吩咐左右,“将他从架子上解下来。”
崔晋心中响起‘果然如此’的声响,感觉五脏六腑浑身都在痛,大声叫嚷起来,表情也愈发变得痛苦,他紧紧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暗室的地上躺倒着一个绵软无力的身体,阴郁的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死了一般。
暗室里却还有一女子,静静地看着他的反应。
待他呼声均匀,彻底一动不动之後,清脆的声调镀上了一层银光,悬在空室中,嗓音充满诱惑。
“崔晋,你看见了什麽?”
……
一声冲破了什麽传到他的耳朵里,崔晋睁开眼,他的眼前却只有茫茫的一片夜雾。
眼神里带着空洞,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身处何地,将要去做什麽。
他躺在荻花满地的荒草丛里,刚刚站起身,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二少爷!你在哪儿——”零星火把的光点伴随着仆从的呼喊着,崔晋想起来了。
这是他七岁那年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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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回了一趟老家,码字跟不上节奏,现在已经回来啦,接下来的日子恢复日更[比心]
小张在黄术那里囤的药用在崔晋身上辽[狗头叼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