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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本性难移（第1页）

孙悟空轻描淡写间化解“功德瘟蠹”，展现出的深不可测与沉稳气度，让整个院落陷入一种短暂的寂静。夕阳余晖落在他身上，那温润内敛的混沌色光华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古老而神秘的釉彩，连空气都似乎因他的存在而变得凝重、迟缓。

唐僧目露欣慰感慨，沙僧沉默敬畏，小白龙龙目灼灼，猪八戒（卞庄）更是抓耳挠腮，既为大师兄的蜕变高兴，又感到一种面对高山深海般的无形压力。此刻的孙悟空，俨然已脱了“师兄”的范畴，更似一位偶然降临、深不可测的远古尊神。

苏晓晓站在他身侧，看着他那平静的侧脸，深邃的眼眸，感受着那与以往截然不同、仿佛与天地时空共鸣的浩瀚气息。心中固然为他获得如此造化而欣喜，但那股子过于“完美”、过于“高深”的气场，却让她觉得……有点不习惯，甚至隐隐有那么一丝陌生的距离感。

这还是她那个会龇牙咧嘴、会抓耳挠腮、会为了口桃子跟她闹、会在她面前露出柔软肚皮的猴子吗？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滑，落到了他身后——那里，一条金灿灿的、毛茸茸的尾巴，正安静地垂着，尾尖那撮毛，依旧俏皮地微微卷起。这是孙悟空身上为数不多、且他自己常常会忘记掩饰的“猴子特征”之一，也是他们之间许多亲昵小动作的“受害者”。

以前在五行山下，她没少趁他不注意揪他尾巴玩，看他气得跳脚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后来历经磨难，这般玩闹早已不再。但此刻，看着这条在如此“高深”气场下依然存在的、似乎与主人画风不太一致的尾巴，苏晓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对孙悟空新气象的震撼与思索中时——

苏晓晓突然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掐住了孙悟空尾巴中段偏下的位置，还轻轻挠了挠那最敏感的尾椎皮毛！

“！！！”

前一秒还渊渟岳峙、仿佛与道合真的齐天大圣，浑身猛地一僵！

那浩瀚如星空、沉寂如古渊的气场瞬间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他脸上那副高深莫测的平静表情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骤然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错愕、羞恼，以及一丝几乎本能的慌乱。

“呀！”一声短促的、完全不符合他现在“人设”的低呼从他喉咙里溢出。

下一秒，众人只见眼前一花。

那沉稳如山的孙悟空，仿佛屁股下面装了弹簧，整个人“噌”地一下原地蹦起三尺高，尾巴更是像受惊的猫一样“咻”地卷起，死死缠在自己腰上，连带着把苏晓晓的手也带了起来。他落地时脚步都有些踉跄，手忙脚乱地去掰苏晓晓的手指，一张毛脸以肉眼可见的度涨红，火眼金睛里哪还有什么深邃古井，只剩下了羞愤交加的光。

“你！晓晓！松手！快松手！”他压低声音急道，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绝世风范，活脱脱就是只被踩了尾巴（字面意义）的炸毛猴子。

“噗嗤——”苏晓晓忍不住笑出声来，非但没松，反而又轻轻挠了一下，眼中满是得逞的亮光和久违的、纯粹的欢喜，“哟，我们齐天大圣、混沌神石、高深莫测的孙尊者，原来还怕挠尾巴呀？”

“谁、谁怕了！俺老孙这是……这是不与你一般见识！”孙悟空耳朵尖都红了，又不敢真的用力伤到她，只能徒劳地扭着身子，试图把尾巴拯救出来，那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一旁，猪八戒（卞庄）张大嘴巴，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随即肩膀开始剧烈抖动，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最后实在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哎呦喂！哈哈哈哈！大师兄！您这、您这‘神兵’的‘剑鞘’……哈哈哈，原来是挠尾巴就能打开的！哈哈哈哈！”

沙僧紧抿着嘴，但眼底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肩膀微耸。小白龙更是扭过头去，龙须一颤一颤。连刚刚恢复、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唐僧，见此情景，也是摇头莞尔，念了声“阿弥陀佛”，紧绷的气氛瞬间冰雪消融。

苏晓晓终于笑着松开了手。孙悟空立刻把尾巴抢回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警惕地瞪着苏晓晓，又羞又恼：“你、你偷袭！不算数！”

“是是是，我偷袭。”苏晓晓眉眼弯弯，走上前，无视他佯装的怒气，伸手自然地替他理了理刚才蹦跳时弄乱的颈后绒毛，声音轻柔下来，“可算回来了，还是这样顺眼。刚才那样……好是好，就是太‘装’了，我都不敢认了。”

她这话，如同羽毛拂过心尖。

孙悟空抱着尾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脸，眼中那点佯装的羞恼迅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近乎融化的温柔。那层因骤然获得强大力量和不适应而无意中端起的“高深”架子，在她这一掐一笑间，轰然倒塌。

是啊，他是孙悟空。是齐天大圣，是补天石所化，是得了三清造化、蜕变新生的混沌神璞。但他也是她的空空，是那个会在五行山下笨拙给她雕木簪、会为她大闹天宫地府、会因她而喜而怒而悲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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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可以蜕变，境界可以提升，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变。

他松开抱着的尾巴，任由它重新自然垂下，只是尾尖还心有余悸地微微卷着。他伸手，将苏晓晓轻轻揽近，额头与她相抵，叹了口气，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朗，却又多了几分历经沧桑后的醇厚：“俺老孙就算变成一块真正的顽石，在你面前，也还是那只猴子。”

苏晓晓笑着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腔传来的、平稳而有力的心跳，还有那虽然内敛却依旧熟悉的温度，心中最后一丝因他变化而产生的陌生感也烟消云散。

猪八戒在一旁挤眉弄眼，用口型对沙僧和小白龙说：“瞧见没？一物降一物！咱大师兄就算修成道祖，也逃不过这‘紧箍咒’！”他说的“紧箍咒”，自然另有所指。

众人皆笑，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同伴重逢的喜悦，伴着这轻松的小插曲，真正流淌开来。

孙悟空重新站直身体，依旧是那副沉稳内敛的模样，但眼神已不再刻意深邃，而是多了鲜活的人间烟火气。他看向西方，目光锐利如初：“等杨戬消息。这笔账，还有师父、师弟们受的罪，都得好好算算。”

此刻的他，神兵依旧，锋芒暗藏，却再无丝毫“死装”的痕迹。因为真正的强大，从来无需刻意彰显，亦不会被挠痒尾巴所动摇。他就在那里，是定海神针，也是那只独一无二、会为所爱之人露出柔软肚皮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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