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珂诞下一双龙凤胎,身子亏损得厉害,谢怀瑾心疼不已,便和祖母商议将寻常一月的月子,硬是延到了两月。
偌大的梧桐院,如今竟是悄没声息的,下人们走路都提着气儿,蹑手蹑脚的,生怕惊扰了主子和两位娇嫩的二公子和二小姐。
这日,外头又飘起了细雪,朔风裹着碎玉似的雪粒子,敲打着窗棂,簌簌作响,倒添了几分幽趣。
屋内却是暖融融的,上好的银霜炭烧得正旺,只觉暖意袭人,半点烟火气也无。
沈灵珂斜倚在床头,身上盖着簇新的厚锦被,手中捧着一碗温热的燕窝粥,正小口小口地啜着。
“再过两日,便是三朝了。”谢怀瑾开口,声音比平日里低沉柔和了几分,“按规矩,该给两个孩子办一场三洗礼才是。”
沈灵珂咽下燕窝粥,轻轻摇了摇头,柔声叹道:“夫君,罢了吧。这般冷的天,孩子们又这般小,若是折腾起来,万一受了寒,反倒不美。”
她顿了顿,又道:“不如一切从简,待满月之时,若天公作美,暖和些,再办一场满月酒,只请几家至亲近邻过来热闹热闹,也就罢了。”
谢怀瑾凝望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沉吟片刻,便点了点头:“也罢,都依你。你身子要紧,这些虚文俗礼,能免便免了。”
沈灵珂原想将那些接踵而至的贺礼都挡回去,怎奈谢家如今势大,又添了这对龙凤胎的喜事,便是她明明白白说了不收,各府送来的贺礼,依旧堆满了前院的库房,叫人无可奈何。
年底本就是各家各户走动最繁乱的时候,谢怀瑾身为当朝辅,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轴转似的。
幸得老祖宗带着经验老道的周妈妈,从松鹤堂挪到梧桐院坐镇,里里外外调度得井井有条,这才让初为人母的沈灵珂、分身乏术的谢怀瑾,还有府里的福管家,都松了一大口气。
这日,天公难得放晴,暖阳融融地洒下来,倒驱散了几分寒意。
梧桐院里,竟是一拨接着一拨的来客。
平安侯夫人、谢长风未来的岳母苏夫人,还有定国公府的潘氏,竟像是约好了一般,都备了礼来探望沈灵珂和两个孩子。
因着临近年底,各家事务繁杂,众人也不好久坐。
苏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苏芸熹、苏芸汐,与沈灵珂说了几句体己话,又塞给她一个厚厚的红封,便匆匆告辞了。
定国公夫人潘氏亦是如此,殷殷叮嘱了沈灵珂几句好生将养身子的话,也起身离去了。
唯有平安侯夫人,沈灵珂的亲生母亲,留到了最后。
她先是让身后的丫鬟捧上两个朱红漆木匣子,脸上漾着笑意,对沈灵珂道:“这是给安安、乐乐的见面礼,你且收下。”
沈灵珂一见那匣子的成色,便知礼不轻,连忙推辞:“母亲,府里如今也不缺什么,您何必这般破费。再说,孩子们还这般小,哪里用得上这些。”
平安侯夫人却按住她的手,眼眶微微泛红,柔声道:“珂儿,你只管放心,这些都是我当年的嫁妆,给我自己的外孙外孙女,我心里乐意得很。”
她拉着女儿的手,压低了声音,细细道:“你也不必担心我,如今你父亲待我敬重,我在府里的日子,过得舒心顺遂。这些东西,我自有安排,你安心收着就是。”
见母亲态度坚决,沈灵珂也不好再推拒,只得唤春分上前收下。
平安侯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目光细细打量着女儿的脸色,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起坐月子的诸般讲究来。
“如今孩子也生下来了,该圆满了。月子里千万仔细,切不可劳神费力,孩子那边有乳母照看着,断断饿不着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