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一出,整个京城便如热油溅了水,霎时炸开了锅。
茶馆里,说书先生将惊堂木一拍,把那些才子佳人的风月话本尽数撇在一旁,唾沫横飞地讲起“瑞王归宗”的传奇。
酒楼中,食客们连杯中酒都顾不上饮,成群地凑在一处,压着嗓子,交换着彼此听来的、真假难辨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那大皇子,就是谢辅家公子在山脚下捡回来的那个小乞丐!”
“可不是嘛!据说当时浑身是伤,只剩一口气吊着!谁能料到,那竟是龙子凤孙,金枝玉叶?”
“这谢家,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救个人,救出个皇子,这泼天的富贵,便是做梦都羡慕不来啊!”
“何止是富贵!你们看那圣旨,谢家公子直接免了乡试,一步便能登礼部会试的门!谢家小姐更了不得,直接封了五品安乡君,往后竟是要当郡主般教养的!”
街头巷尾,贩夫走卒,口中议论的全是这件奇事。
一个险些饿死道旁的小乞丐,摇身一变成了当朝大皇子,这种只在戏文里才有的桥段,竟活生生在他们眼前上演了。
谢家兄妹的善举,也被传成了京城佳话,一时间,“好人有好报”这句话,成了京中百姓挂在嘴边的话头。
百姓看的是热闹,可朝堂上的官员们,却从这桩喜事背后,看出了别的门道。
早朝一散,官员们便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神色各异,交头接耳。
“和硕瑞王……陛下这个‘瑞’字,给得可有深意啊!”吏部的一位侍郎捻着颔下长须,目光沉沉。
旁边户部的官员连忙压低了声音:“何止是封号!你们看那居住地,撷芳殿!那可是东宫地界啊!虽说太子殿下居于主殿,可让大皇子也住进去,这……这算是什么章程?”
“兄友弟恭,陛下想让两位皇子多亲近亲近,也是人之常情嘛。”一个年轻官员笑着打圆场,话虽如此,眼底的惊疑却半分也藏不住。
另一边,几位勋贵凑在一处,声音压得更低。
“太子殿下今年才十一岁,虽说聪慧早慧,但到底年幼。如今凭空多出一位年长的兄长,这储君之位,怕是……”
“慎言!陛下圣旨里明明白白说了,太子之位,暂且不变!”
“是暂且!一个暂且啊!”
一时间,朝堂上下人心浮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投向了东宫的方向。
此刻的东宫,毓庆宫内,倒是和外头的纷纷扰扰截然不同。
年仅十一岁的太子喻景宸,正端坐在书案前,一笔一划地临摹着颜真卿的字帖。
他生得眉清目秀,小小年纪,眉宇间便已有了一股沉稳气度。
贴身太监小安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研着墨,一张脸上写满了焦急。
他看着自家主子平静无波的侧脸,终于还是没忍住,小声开了口:“殿下,您……您都听说了?”
喻景宸的笔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平稳,只淡淡“嗯”了一声。
小安子急得险些跺起脚来:“殿下!您怎么一点都不急啊!如今宫里宫外都传遍了,说那大皇子……瑞王殿下,是陛下的嫡长子!还住进了撷芳殿!您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