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管家领了命,双手捧着那纸章程,脚步轻快地退出梧桐院,满心都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夫人真真儿是真人不露相的。
平日里说话细声细气,可真要办起事来,那份魄力、那番清晰的思路,多少男儿自叹不如。
福管家暗下决断,夫人的吩咐,定要办得滴水不漏,半分差错也不能有。
送走福管家,梧桐院里重又归了寂静。
沈灵珂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轻轻揉着眉心,思绪却半点未曾停歇。
赏花宴的事有老祖宗一力拍板,谢怀瑾在暗中周全,福管家又是个得力的,她倒不必再多费心。
此刻,她的心思早转到了另一件要紧事上——玩偶铺子。
自上次谢雨瑶及笄宴上,那十五只兔子玩偶成了贵女们争抢的贺礼,京中闺阁里便多了个新鲜话头。
不少人家遣了下人来旁敲侧击,打听这新奇可爱的玩意儿还有没有得卖。
这正是沈灵珂想要的光景。
她早有盘算,第一批玩偶便做那十二生肖的模样,还特意分了两种款式。
卖给闺阁少女的,造型圆润憨态,用色尽是粉桃、嫩杏、浅荷那般的娇俏颜色。
卖给男童的,线条便硬朗些,配色偏着墨青、赭石、玄黑,憨拙里透着几分英气。
为保玩偶的质地,里头填充的棉花,她都让心腹下人去京郊村镇,一家一户地收那新摘的棉絮。
收来的棉花晒得干爽,挑得干净,蓬松松的一团,做出的玩偶捏在手里,绵软得能化了心。
至于生产的法子,她更是想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在城外谢家的农庄上,专门辟出一间干净敞亮的院子,设了个小小的玩偶作坊。
作坊里的人手,都是庄上赋闲的老妪妇人,还有些手巧的半大丫头。
沈灵珂将设计好的图样,做成一目了然的纸样模板,工人们照着模板裁剪布料,再比着样品缝制、填充,不消半日,便能做出个有模有样的玩偶来。
这活计不重,不费眼力,也不需什么精湛手艺,便是坐在自家炕头上也能做。
听闻是给家主做事,还能按件计钱补贴家用,庄上的妇人们个个都红了眼,挤破头地抢着报名。
她们手脚麻利,心气又高,不过月余的光景,库房里便堆得满满当当,尽是些憨态可掬的生肖玩偶。
铺面早已盘下,此刻正按着她画的图纸,做最后的修整。
只待铺面装点妥当,将这些可爱的小玩意儿摆上货架,便可选个吉日开张了。
沈灵珂正盘算着开业前的诸般事宜,脑中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她猛地坐直身子,扬声唤道:“春分!”
“奴婢在。”春分应声推门而入,垂手侍立在一旁。
“去,把我库房里那个小叶紫檀的妆匣取来。”沈灵珂缓声道,“再从新做好的玩偶里,拣几个花色鲜亮、模样最讨喜的,一并拿过来。”
春分虽满心疑惑,却不敢多问,只恭声应了,转身便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