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清荷院内。
马采薇一身淡黄色袄裙,怔怔地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十分陌生的自己。
她的头上挽着垂云髻,上面簪了两根价格不菲的金钗,那张平日里风吹日晒的脸被打上了细腻的脂粉,遮盖住了蜡黄的脸色。
就连眼角处那道曾经因为做农活而不小心留下的伤疤,也画上了一抹淡红色的花钿,看上去亮眼极了。
马采薇看着看着,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真没想到,她这辈子竟然还有能穿上锦衣,打扮自己的一天。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小丫鬟清脆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马姑娘,侧妃娘娘请您过去喝茶。”
“知道了。”
马采薇淡淡地说道,随即起身,跟着那小丫鬟一道出了门。
柳侧妃的灵犀院算得上是燕王府中最大的院子假山林立,曲水回廊,即便是正院也比不上这里。
马采薇跟在丫鬟的身后,一路上顶着府中下人诧异的目光来到了这里。
她从入府开始就被扔到了清荷院,随便配了个丫鬟就将她禁足在了那里,美名其曰好生休息。
可实际上,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清楚,柳侧妃看不上她,可即便看不上,也为了自己的算计不得不让她顶上沈贺清未婚妻的身份。
这是她入府的第三日,也是第一次见柳侧妃的日子。
马采薇一想到自己即将见到那个素未谋面,但却害死她全家的女人,就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可她不能,她还要好好活着,活着看柳侧妃是如何遭到报应。
想到这里,马采薇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个明媚的笑容走进了屋子。
“民女给侧妃娘娘请安。”
她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
行礼的同时,余光也暗暗打量着主位上那人。
柳侧妃气质娴静,容貌淡雅,一身单薄的月白色长裙穿在她身上,如同夏日初荷,恬静中带着几分楚楚动人。
儿子都快及弱冠了,整日还整出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听说燕王这几年都不爱往这来了,还装模做样的给谁看呢?
马采薇在无人能注意的角度悄悄翻了个白眼。
“瞧瞧这孩子,和自家人还这么多礼。”
柳侧妃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主动起身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她笑的亲切,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样子,然而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却被马采薇看的正着。
马采薇勾了勾唇,立马将自己那双常年干着粗活的手塞到了她的掌心,满脸无辜的说道:“侧妃娘娘,采薇从小就没了爹娘,不知晓亲情是何种滋味。可今日一见到您就倍感亲切,就像是我母亲在世时一样,我想唤您一声姨母可以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晃着柳侧妃的胳膊,暗自欣赏着柳侧妃越僵硬的神情。
她晃了半天,柳侧妃终于受不了,将她的手指慢慢从自己的胳膊上掰开,皮笑肉不笑的咬牙说道:“当然可以了,不过要不了多久,就该改口了。”
柳侧妃仓皇挪开眼,生怕眼底的厌烦与不耐被她瞧了去。
若不是她身上那个命格有大用,就凭这等低微的身份,给她儿子提鞋都不配,更别说做正妻了。
今日叫马采薇过来,本意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好叫她往后能够本分一些,别在外面给她儿子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