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低下头,直视庇厄莉希的眼睛:
“你填补了郎德萨的亏空,赢得了民心,你让阿尔的罪行曝光,清除了一个祸害。现在,你让流言指向我的父亲,削弱了奎因家族的声望,而你,则稳坐摄政之位。”
他微微低头,声音压低:
“告诉我,继母大人,下一步是什么?等我的父亲‘自然病故’,然后以公爵遗孀的身份,正式执掌赫克托尔?”
庇厄莉希没有后退,反而迎上他的目光。
“如果我真有这样的计划,埃文斯,你今天踏入这座公爵府时,迎接你的就不会是我独自站在这里,而是一队忠诚于我的卫兵,以及一份宣布你叛变的公文。”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但我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埃文斯眯起眼睛。
庇厄莉希转身走向窗边:
“因为无论你我之间有什么分歧,现在都不是内斗的时候。
郎德萨的烂摊子虽然暂时填补,但北境商会仍是一个威胁,他们想要的不只是钱,还有在赫克托尔的贸易特权。
阿尔失踪引的流言正在削弱公国的凝聚力。而最重要的是……”
她眼睛微眯,金色的眼眸在烛火下闪烁:
“你匆忙从前线归来,带走了主力精锐。如果此刻海盗趁虚而入,突破防线,赫克托尔的沿海城镇将血流成河。这个责任,是你来负,还是我来负?”
“你在威胁我?”
埃文斯的声音冰冷至极。
“我在陈述事实。”
庇厄莉希平静回应。
“埃文斯,我确实有自己的打算。但是现在外敌在前,我们应该放下成见。”
她深吸一口气:
“你可以现在以长子身份要求我交出权力。但接过权力的一刻,你就必须立刻面对珀克商会的压力、以及海盗可能随时起的进攻,还有……”
秋日的最后一缕光从琉璃穹顶滑过,蓝厅内的蓝光开始褪去,阴影从角落蔓延开来。
“我。”
埃文斯的眉尾忍不住跳动了一下,的确如果现在谈崩了,他得腹背受敌。
“你想怎样?”
埃文斯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暂时的和平。”
庇厄莉希直截了当。
“至少在击退海盗威胁之前。你专注于海防,我负责内政和外交。一个月内,我会与珀克商会达成正式协议,消除这个隐患。
同时,我会继续‘追查’阿尔的下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无论那交代是什么。”
她的用词很谨慎。“追查”而非“找到”,“交代”而非“真相”。
埃文斯听懂了其中的暗示。
“条件?”
他问。
“公开承认我的摄政地位,不是作为你的让步,而是作为稳定民心的必要举措。”
庇厄莉希说:“以及,在你父亲病情稳定前,不要试图见他。我承诺,一个月后,无论他的状况如何,我都会安排你会面。”
埃文斯退后两步,拉开了椅子,十分随意的坐了下去。
他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然后抬起头,眼里带着丝玩味的道:
“如果我拒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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