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铁匠能把矿石炼成铁,那个女人,掌握着一种能把钢铁变成雷霆的技术。
这已经不是一场实力相当的战争了。
这是一场铁剑对石矛,文明代差级别的碾压。
他下定了决心。
他重新回到案前,提起笔,蘸满了新墨。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
他写的不再是战况,而是一份辞呈。
他以身染重疾,不堪军务为由,请求朝廷另派贤能,接管北境防务。
他没提那场惨败,也没描述那些恐怖的武器。
因为他知道那毫无意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从这个必死的棋局里摘出去。
至于朝廷会派谁来接替他这个烂摊子,至于大夏的江山会怎么样
那已经不是他一个必败的将军能考虑的事了。
磐石城,议事厅。
气氛跟鹰愁关的死寂完全相反。
这里温暖如春,甚至还有点淡淡的茶香。
但潘律却觉得如坐针毡。
他看着坐在主位上,正悠闲的翻看一份矿产勘探报告的夏青禾,几次想说又没说。
那座京观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上。
这两天,他夜不能寐。他满脑子都是史书上那些关于暴君酷吏的记载,还有他们最终众叛亲离身死国灭的下场。
“大人。”他忍不住开了口。
“嗯?”夏青禾抬起头,目光清澈,好像那座京观带来的阴霾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大人,筑京观一事有伤天和,怕是会失了人心。长此以往,天下英雄谁还敢投奔我们?我们岂不成了第二个陈天啸?”潘律的声音里带着悲痛跟恳切。
夏青禾放下报告,就这么看着他。
-又来了。
-又是这套人心向背的理论。
-跟他们这些古代精英交流,有时候真比打仗还累。
“潘先生,”她耐着性子开口问,“你觉得,什么样的英雄会因为我杀敌人的手段残忍,就不来投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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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律一愣:“自然是心怀仁义,以苍生为念的英雄。”
“错了。”夏青禾摇了摇头。
“那种英雄大概只在说书先生的故事里有。”
“真正的天下英雄,那些在乱世中手握兵权割据一方的枭雄,他们投奔一个主公只看三件事。”
“第一,你够不够强,跟着你,能不能打胜仗。”
“第二,你够不够狠,你的敌人,会不会死得很惨。”
“第三,你够不够大方,跟着你能不能分到足够的土地金钱还有权力。”
夏青禾站起来走到潘律面前。
“那座京观就是筑给他们看的。它清清楚楚的告诉了全天下所有聪明人,以上三个问题的答案。”
“我够强,能用你们看不懂的方式杀人。”
“我够狠,当我的敌人,下场就是被筑成京观。”
“至于够不够大方”她笑了笑,“等我们拿到黑风寨里的东西,他们就知道了。”
潘律被她这套现实到赤裸的枭雄逻辑说得哑口无言。
他现,自己坚守的仁义,在夏青禾的实用主义面前,脆的跟纸一样。
“可是可是百姓呢?”他不甘心的又问,“百姓会怕我们,把我们当成虎狼!”
“百姓?”夏青禾脸上的笑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