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遮天蔽日的烟尘,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哀嚎,身边的士兵在惨叫。
第一轮炮击结束的瞬间,短暂的安静比爆炸声更让人恐惧。
活下来的守军从废墟跟尸体堆里爬出来,他们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关墙被炸出一个个巨大豁口。
箭塔只剩下光秃秃的基座。
到处是火焰,到处是浓烟,到处是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同袍。
“这是战争吗?”
“不,这不是。”
“这是神明对凡人的惩罚。”
“魔鬼他们是魔鬼”一个士兵扔掉手里的长矛,精神崩溃的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的崩溃像瘟疫一样飞快蔓延。
卫康的耳朵还在嗡嗡响,他还没来得及嘶吼着让军官去弹压溃兵。
第二轮第三轮炮击,跟着就来了!
“咻咻咻——!”
“轰隆隆隆——!”
如果说第一轮炮击毁掉的是鹰愁关的工事,那么接下来的炮击,毁掉的就是守军的意志。
炮火开始延伸。
从关墙到关后的兵营。
从主干道到堆放粮草的仓库。
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的落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落在所有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
恐慌彻底演变成了溃败。
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散奔逃,他们只想远离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区域,他们只想活下去。军官的呵斥还有督战队的刀剑,在对死亡的极致恐惧面前,毫无作用。
建制在炮火中瓦解。
军心在轰鸣中崩溃。
卫康扶着断裂的墙垛站了起来。他看着关墙下那支依旧静立不动,甚至连步兵都未曾出动的北境军,看着他们阵前那一排还在不断冒着青烟的,魔鬼般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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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明白了。
对方根本没想过要用人命来填。
从头到尾,对方都只是想用这种“妖法”,把他的关隘他的军队,夷为平地。
他引以为傲的兵法,他坚信不疑的城防,在这绝对的不讲道理的力量面前,就是个笑话。
一股透到骨子里的无力感跟悲哀攥住了他的心脏。
“一个时代……结束了。”
“我们这些在刀口上舔血,在沙盘上谋划了一辈子的所谓名将,原来……只是新时代开启时,被随手碾死的可怜蝼蚁。”
“将军……我们……我们降了吧……”副将跪倒在卫康脚下,泣不成声,“再打下去……弟兄们就死光了啊!”
“降?”卫康惨笑一声,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我是大夏的将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能投降?”
他抬起头,眼里闪过最后一丝属于名将的决绝。
“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放弃所有外围关墙!”
“所有还能动的部队,收缩!全部退守主堡!”
“封闭关门!准备死守!”
“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绝不能像这样,被活活炸死!”
这是他作为一个旧时代将领能做出的最无奈也最体面的选择。
他选择用空间换取一丝喘息之机。他选择放弃这座他亲手打造的雄关,只为了保住手下这些兵的性命,保留朝廷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机动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