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光阴,如同指间流沙,在莲花楼的车轮辗转与沿途变换的风景中悄然逝去。
这两个月,与其说是寻找单孤刀遗体的踪迹,不如说是一场漫无目的、却又被刻意放缓节奏的“游荡”。
李莲花并没有放弃追查。
他总会在途经城镇、码头、或是打听到可能与金鸳盟,与东海之战相关的消息时,不动声色地留心打听,观察痕迹。
然而,结果总是一无所获。
单孤刀生前行事周密,假死脱身更是精心策划。
留下的所谓“遗物”和“线索”,恐怕早在他“身死”之前,就已处理得干干净净,或是刻意误导。
而金鸳盟经东海一役,亦是元气大伤,笛飞声失踪,盟众四散隐匿。
想要从中寻到关于单孤刀遗体的确切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些偶尔流传的,语焉不详的江湖传闻,往往自相矛盾,真假难辨,更像是捕风捉影的臆测。
李莲花并非毫无所觉。
越是查不到,他心中的疑虑反而越深。
只是线索太少,如同一团乱麻,找不到任何可以抓住的线头。
他偶尔会对着少师剑出神,想起师兄生前种种,想起东海之畔的决战,眉头紧锁,却又无可奈何。
他知道,急不得。
以他现在的状态和能力,冒进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好在,这两个月也并非全无收获。
最大的收获,便是他自己的身体。
李沉舟说到做到。
自从定下“诊脉”和“锻炼”的规矩后,他便以一种近乎严苛又细致入微的方式,开始调理李莲花的身体。
他不知从何处(有时是重金购买,有时是亲自去深山险地采摘)弄来许多名贵稀有的药材。
按照某种李莲花都未曾见过的古方,配制成药浴。
每隔几日,莲花楼的底层便会弥漫开浓郁的药香。
李莲花则需褪去衣衫,浸泡在那温度滚烫,药力霸道的浴桶之中。
起初,那药力如同钢针般刺入他千疮百孔的经脉,带来剧烈的痛楚,常让他冷汗涔涔,几乎晕厥。
但李沉舟总会守在一旁,在他难以支撑时,渡入一缕精纯内力,助他引导药力,缓解痛苦。
几次之后,李莲花渐渐适应。
甚至能感受到那炽热的药力一点点驱散骨髓深处的寒意,修补着被碧茶之毒侵蚀的细微损伤。
虽然距离解毒遥遥无期,但这般持续的药浴温养,确确实实地稳住了他不断恶化的根基。
甚至让他苍白的面容恢复了些许生气,手脚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常年冰冷。
“诊平安脉”更是成了日常。
李沉舟似乎对探脉一道颇有心得。
指尖搭上李莲花手腕时,总能精准地捕捉到碧茶之毒的细微波动。
金针所在位置的气机流转、以及他身体元气恢复的进度。
他会根据脉象,调整药浴的配方、叮嘱李莲花增减活动量。
甚至在他偶尔因思虑过重或旧事烦心而导致气息不稳时,直接以霸道内力强行梳理,不容分说。
在这种近乎“全方位监管”的照料下,李莲花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度好了起来。
虽仍比常人清瘦,但不再是那种风一吹就倒的孱弱,眉宇间的死灰之气也淡去了许多,眼神愈清亮有神。
更重要的是,或许是远离了江湖的纷扰,或许是这莲花楼方寸之地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