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晚不管她的怒吼,把鞋脱掉,穿拖鞋回房间,还没关门被苏觅拉出去,拖得她很不舒服,像拖一条听话的狗似的。
陆不晚挣脱开,“又不是什麽大病,吃了能好。”
苏觅:“你现在有病,精神病知不知道!我竟然养出一个神经病!传出去别人怎麽笑我!”
“别人别人,你眼里只有别人,我呢,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女儿,我也是人,你怎麽不考虑我呢?”
“你考虑过我吗?我养你这麽大花了多少钱,供你吃供你住供你上学,不是我你能有今天!你看看别人家的女儿,每个月给家里几千块!你给过我多少钱!白眼狼!”
白眼狼三个字将陆不晚逼入另一个绝境,她怎麽就是白眼狼了?
毕业没多久,每个月尽可能往家里打钱,她自己省吃俭用也给苏觅打钱,对,钱是没有很多,但她已经很努力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了,还要怎麽样!
陆不晚心寒,她不想跟苏觅吵架,两个人都会受伤。
有时候她觉得苏觅很可怜,一个人养起一个家,一天干十几个小时的活,回来还要处理家庭琐事,在外人面前要保持好形象,让所有人说她人品性格很好,扮演个哪哪都好的母亲丶妻子。
可是,不能把意愿全部按到她人生中去啊!
她希望苏觅过得轻松点,自由点,也希望自己能活得开心点,其他她真的没有那麽在乎。
她以为苏觅能看见自己的付出,到头来,得到的却是白眼狼的称号。
陆不晚强忍着泪,“苏觅,我尽力了,我不想重蹈覆辙,不想过你的人生。”
苏觅几乎在瞬间脱力,她坚持的理念和多年维持下来的性格被自己的女儿否定了,最重要的是,女儿说,不想过她的人生。
苏觅红了眼,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吼出来,“我什麽人生?我什麽人生!!!”
陆不晚不是第一次知道苏觅发疯的样子,小时候有过很多次,可每次都是在房间或者客厅,跟现场永远隔了一道墙,今天是第一次亲眼看人这样。
苏觅老了,有白头发,面容比以前憔悴很多,皮肤皱巴巴的,有老年斑,她没有从前漂亮了。
大半辈子给了家庭,苏觅其实一点儿也不幸福。
苏觅心如明镜,陆不晚看着也折磨。
两个人都清楚对方的处境,可在输出伤害时却不手软,一失控就往最伤的地方捅刀子。
这麽多年,一直是这样。
偏偏这会儿,陆不晚父亲喝醉酒跌跌撞撞,从门口到客厅到房间,他什麽都能看到,唯独看不到苏觅和陆不晚,眼里只有那张可以睡觉的床。
他永远是这样,不管醉不醉,不耽误是个瞎子,选择性装瞎的瞎子,甩手掌柜。
这个家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似的,他不重视,也不调解过家庭矛盾,全靠别人单方面容忍。
可日子不是一个人过,时间长了,所谓的家也支离破碎了。
陆不晚大口呼吸,最後只说:“妈,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
“你没错,我也没错,错的是我爸,错的是这个社会。”
苏觅:“。。。。。。”
陆不晚走进房间,准备关门时,她听到苏觅说:“结婚的事我不逼你,你不想结就不结了,结婚没什麽好的,做奴做仆,还被人看不起。”
陆不晚:“如果你想离婚,我不会拦你。”
苏觅:“我哪有地方可去,我没地方去了,这里就是我的一辈子。”
陆不晚:“。。。。。。”
陆不晚没有答案,她也不知道要怎麽选择,不管现在还是以後,日子总是见一步走一步。
预见是场声势浩大的赌博,赌赢了叫有先见之明,赌输了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