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种直觉。
岳振霆这样的人,理应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麽也不缺。他做事的动机,一定不只是为钱。
天色将晚,念瑶展开一份设计手稿,手里的动作忽然怔住。因为画面中的建筑太过熟悉:
“……这不是傅家麽?”
黎曼云凑过去看,恹恹甩了一句:“没错,是你爸的。”
念瑶没懂。黎曼云揉着她脑袋,长叹了声:“是你爸的作品。”
“是他花了很多年才完成的,他最满意的作品。放在当时,估计拿奖都要拿到手软。”
说完,她淡淡擡眉,扫了眼傅璟言:“喏,送给他们姓傅的了。”
念瑶知道有这麽回事。
说是傅叔的事业陷入瓶颈,急需一套能在业内大放异彩的设计方案,爸爸就把最出色的作品送给了他。
她从没追问过设计稿最後用在了哪里,以为多半沦为了商业竞争的牺牲品……原来傅叔叔没有把它卖掉,而是建成了现在的家?
念瑶怔怔望向窗边的男人,傅璟言颔首向她肯定。
“一开始,姓岳的也想要这份设计,但你爸死活不肯卖他,这也是他们决裂的原因之一。”
黎曼云缓了口气,抿起嘴角:“因为这是他给你设计的家,他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留给你。”
她透过念瑶,看向她身上的另一个人的影子,无奈地笑:“你爸这人,还真是挺固执的。”
胸口溢满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是温热的,幸福的。
念瑶回想起一切开始的那天。她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城市街道,穿过竹林荫蔽的小道尽头,复古的中式合院恢宏雅致,枕水而建。
她只看一眼就觉得喜欢。
气氛似乎有些低落,黎曼云打起精神,兴冲冲摇着念瑶的肩:“所以宝贝,千万别跟这帮姓傅的客气,那本来就是你家!”
这话念瑶爱听。她颇为支持地点点脑袋,美滋滋露出笑脸,幸福又得意的脸颊惨遭魔王蹂躏。
傅璟言俯一点身,与她平视,认真地告诉她:“嗯,都是你的。”
……
夜色已深,今晚的月色发青,显得清冷。医院走廊已经熄灯,窗外亮着两三盏不大明亮的灯。
三个人都没有休息。
简单用过晚饭,念瑶洗了把脸提神,立刻继续整理。
她翻到一份厚实的文件袋,拆开来看,里面装满了信。所有信封包装统一,纯白烫金,印有花体Y字的红色火漆,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黎曼云端着咖啡进来,面无表情地啧了声:“都是姓岳的以前写的。我不理他,就整天给我寄些有的没的。”
她随手拿过一封,看了两秒,被里面自我陶醉的文字搞得反胃,反手丢进垃圾桶里:
“这个就不用看了,晦气!”
“没关系,我来吧。”
念瑶从垃圾桶里把信捡回,不想错过任何信息。
这些信从零零年代开始,一直延续了将近十年。念瑶把所有信件按日期排列整齐,发现最後一封竟然还没有拆封。
黎曼云也有些意外,看着日期,是所有信件里的最後一封。
得到当事人的同意,念瑶当即把信拆开。虽然是最後一封,但寄出的日期也已经是十多年前。
信纸的质量很好,这麽多年过去,竟然没有泛黄,薄薄一张纸上,只写了短短两行:
“你知道我永远会得到我想要的。你知道我有办法,让你身边姓念的人,一个一个消失。”
念瑶的身体忽然定住。瞳孔收缩,脊背僵在那里,浑身恶寒。
“姓念的人……”
父亲,二叔,还有她。
“一个一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