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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念瑶还有朋友。盛知矜偶尔会跟着陈宋闻过来陪她。
陈宋闻快把傅家当自己家了,牵着小黑,每天到点,闻着味儿就过来蹭饭。盛知矜还有些腼腆,应该说,没他那麽厚的脸皮。
周末晚上,易岚阿姨亲自下厨,念瑶在一旁替她备菜。
一颗青菜洗了三遍,切辣椒也忘记要带手套,易岚一眼看出她心不在焉:“想他,就给他打个电话。”
她还没说是谁,念瑶立刻就摇头否认,别着嘴巴:“没有,不想。”
易岚心疼她那委屈的样,往小姑娘脸上一掐:“说不定他也很想你呢?”
“怎麽可能……”念瑶剥大蒜剥出眼泪,湿漉漉的眼神乱飘:
“他忙着呢,没空想我。”
傅璟言但凡有一点在乎,至于断联半个月都没一条新消息吗?
“那不可能!”
易岚牵过她两只手,按进水里,免得她一会儿要揉眼睛:
“瑶瑶,你相信阿姨,姓傅的都可专情了,父子俩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这话从我嘴里讲出来很奇怪?”易岚一眼看穿她的顾虑,毕竟,她和傅崇也是再婚。
她陪在念瑶身边,透过厨房的门,穿过客厅,远远望见热闹的一桌人:“其实你傅叔也很专情得很。不是对我,是对璟言他妈妈。这麽多年过去,傅崇没有一刻不在怀念她。”
“以他当时在傅家的地位,长辈们催得再紧,也没人能发号施令,逼他再娶。你知道他为什麽要和我结婚?”
念瑶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能感觉到,傅璟言和傅叔的隔阂很深,他也从没真正接受过易岚阿姨。念瑶知道原因,傅璟言厌恶那些亵渎真心的人。
“其实傅崇是为了救我。”
这些事,易岚没告诉过任何人。
她沉下视线,低慢的话音慢慢勾起回忆:“那时候我还年轻,我也有喜欢的人。可我做错了事,我已经永远没办法跟他在一起了。”
“我不想嫁给别人,为了躲避逼婚,我甚至跑去做了手术,永远放弃了生育能力。可就算做到这个份上,我还是被家人找到。比起一个不听话的女儿,他们显然,更需要那份融资。”
“我年轻时真的是太傻了。”
她无奈地笑:“我跑去跳河,还没死成,让易家成了圈子里的笑话。就连父母都觉得,我还不如真的死了。”
“後来,我在医院遇到傅崇。他和我一样,他也有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人。所以我和他做了交易,我们领证,各取所需,一辈子只做朋友。”
明明是个两全其美的结局,念瑶却觉得无比悲伤,悲伤到透不过气。
“哭什麽,傻瓜。”
易岚揉了揉她小脑袋瓜,比了个“嘘”的手势,要她保密:“一会儿出去,得跟他们说是辣椒熏的啊。”
念瑶大概是真被辣椒熏迷糊了。
她魂不守舍,从客厅慢慢游荡到餐厅。盛知矜和陈宋闻在说什麽,她听不进,她手脚冰凉,浑身陷入一种恐惧。
……如果她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傅璟言了,怎麽办?
傅叔拍了拍她僵硬的背,问她在想什麽。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聚了过来。
深呼吸,念瑶松开了捏紧的手,打起精神:“叔叔,能给我讲讲关于傅璟言的事吗?”
她了然地笑了下,擡起头,双眼里映着暖调的灯,格外认真:“就是突然觉得,想再多了解他一点。”
“他的事儿,”傅崇眉眼一擡,乐呵呵来了兴致,“那可多了去了!”
他将时间拉回故事的开始,话音像杯中的酒,温柔醇厚:“小瑶,你猜猜,你们的初见是在什麽时候?”
念瑶都不用猜,和傅璟言相关的每一件事,她记得一清二楚:
“是在我来傅家的第一天。”
傅崇却神秘摇了摇头:“你忘了,你是在京市出生的呀!”
“六月二十一号夏至,京市人民医院。那会儿璟言都五六岁了,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的医院。”
时间的齿轮被拨回从前,拨至她生命的第一页。傅叔的嗓音低慢,带她再度进入那个雨夜:
“小瑶,你二十二岁才认识他。可他从你出生那天就认识你了。”
心跳“扑通”一声,跳动得用力干脆。脑袋里翻涌起无数与傅璟言有关的回忆。回忆起那个雨天,在前院游廊,她见到他的第一眼。
“叔,我想起来了!”
陈宋闻一拍脑袋,猛然兴奋:“小时候就听说表哥有门娃娃亲,还以为是开玩笑的,原来真就是念瑶啊!”
“是。”傅崇慢慢颔首:“那你知道,知道念瑶的瑶是什麽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