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就是他了。
从今往後,我跟他会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我是无比确信,这一次,不会再有分离。】
闻葭将自己的手写信拍成了一张照片发在微博,按下发送键的瞬间,蓝白电车正缓缓停靠在班霍夫大街。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机关了机,把手放进许邵廷大衣口袋里,与他十指相扣。两个人步履一致地踏下电车,谁都没说话,只是沉默地故地重游。
心之所向,都是同一个方向,渐渐地,他们循着记忆,再次走到了那条古老街道的花店前。
中年妇人也许没有好记性,没认出他们,仍旧热情招呼着:“先生,是否需要向您推荐?”
许邵廷颔一颔首,礼貌地回应。
“我想我需要知道你们二位的关系。”妇人双手交叠着,支在下巴下,温柔地看着眼前的男女。
他回以一个简单的德语词汇。
“Well,”她不记得他们,所以进行了一遍崭新的感叹:“真是般配!”
她拍拍手,原本选了白色百合,又摇摇头自我否定,最终,捧了束娇艳的红玫瑰到闻葭怀里。
闻葭一手抱花,一手被他紧握,走出了花店。
她仰头去看她,说了句跟一年之前一样的话:“你会说德语。”
许邵廷会心一笑,“一点点。”
“那你刚才跟她说了什麽?”
“我说——”他故意停顿,转向她,目光温柔,“你是我的妻子。”
闻葭脸上漾开笑容,在小街的转角处,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去吻他。
他们牵手漫步,不觉间,已走到苏黎世大教堂。
教堂里人不多,零星有几处坐着低头祷告的身影,静谧中只馀空旷的回音。
他们择了一处靠前的长椅坐下,静静地看着祭坛上方庄严的十字架。
一位身着黑袍丶胸挂旧木十字架的老者缓步而来,用带着德语口音的英语轻声祝福:“愿平安与你们同在。很少见到像你们这样,带着如此浓厚幸福气息的东方面孔来到这里。”
许邵廷微笑着礼貌回应:“谢谢,我们刚刚结婚,想来这里感受一下宁静。”
“啊,祝福你们。”他的话语缓慢而富有韵律,像在吟诵一首古老的诗歌,“这里能听见上帝对幸福的回音,许多人在此立下誓言,更多的人在此寻找答案。但你们,像是已经找到了。”
“我们确实在寻找一个答案,”许邵廷开口,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沉静,“或者说,是来确认一个开始。”
老者深邃的目光掠过他们紧握的手,“开始往往比结局更需要勇气和祝福。”他微笑道,“上帝垂听所有真诚的心念,尤其是那些历经波折,仍旧选择回到原点的灵魂。”
他们在长椅上静静坐了片刻,感受着这份神圣。起身告别时,老者在前胸画了一个十字,缓慢而庄重:“愿你们彼此成为对方的平安与故乡。阿门。”
出了教堂,路程不远,便是Mühlesteg桥。
两人很默契地走到桥的中央,驻足在那一片锁墙前。
“它还是那麽新。”闻葭一眼就找到了刻着两人名字的锁。
“它永远不会变旧。”许邵廷紧了紧牵着她的手,“我们分开那次,你一个人站在这,在想什麽?”
她惭愧却也诚实,“我在想…该怎麽解开这两把锁。後来还是一个外国人告诉我,如果我来这一趟只是为了解开这把锁,那这就是它存在的意义。”
许邵廷浅笑,侧目看向她,语气那样笃定,“它会一直有意义。”
话音落的瞬间,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转过身,看到了一直在身後注视着他们的人。
大叔仍旧笑得很爽朗,一如他们初见他那样。
他习惯性地将手插在夹克衫里,脖颈间系着条菱格围巾,水洗牛仔裤,斜挎着一个收钱的小包。
“又见面了。”他说,语气自然得像跟老友谈论天气那般,“上次我没同时见到你们二位,很遗憾,是个坏消息,如果我没猜错,今天…我会得到一个好消息。”
闻葭擡头与许邵廷相视而笑。
下一秒,他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在大叔眼前轻轻一晃:“你猜对了,我们结婚了。”
大叔微微一怔,他看见眼前的一男一女的无名指上,分别戴着一枚光彩夺目的戒指。
“Oh…”他虔诚地仰头望天,右手在额心丶胸口与双肩间划动,“ThankGod。祂听见了我的祈祷。”
闻葭眼底铺满滚烫,“谢谢你。”
“祝福你们,这周去做礼拜时,我会再次向上帝祷告,愿你们相伴一生,白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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