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点头应道:“我会多留心的,谢谢。”
柳叶摇摇头,该说谢谢的人是她,没有白止,她迈不出离婚这一步。
真的走出来了,才发觉生活是一片海阔天空。
她不由得感慨道:“恋爱和婚姻真的很奇妙,遇对了人,眼里看见的是整个世界的美好,遇错了人,那就是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的蹉跎,显然我这段感情属于後者。”
白止宽慰道:“好在现在你有个新开始了,而且,想想琪琪,他大概是老天爷给你的补偿吧,离开白家,你好,孩子也会更好。”
柳叶想了想孩子之前的骄纵和现在的懂事,两相对比,深以为然。
只是提起以前,她还是不无苦涩,“人真的会变,以前恋爱的时候,白恩帆对我很好,我真的认为他是可以托付一生的那个对的人,谁能想到结了婚一切都变了。
“那些以前好像是我的一个美梦,只是这个梦突然变成了噩梦。”
白止若有所思,道:“也可能是他隐藏得好,很会做表面工夫,结婚後才原形毕露。”
“也有可能,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白恩帆已经是过去式,”柳叶调整了下情绪,如释重负道,“我给琪琪改姓了,跟我姓,我希望孩子以後别像他亲生父亲一样。”
“远离了白家,自然不会。”
“嗯。”
柳叶想了想,又道:“如果我能多一些勇气,就能早些离婚,不用受这麽多年煎熬,我不是个勇敢的人,但这一次的勇敢值得,起码让我和孩子有了充满希望的後半生。”
勇敢地结束过去,才能拥抱崭新的开始。
白止听着,心里有点微妙的触动,勇敢?更有勇气一点?
两人又聊了会儿,柳叶就离开了,看着对方的背影,他真切地感到高兴,想到白恩帆无能狂怒的样子,又很解气。
怎麽想都是好事儿。
心里惦记着坐上飞机的柳叶母子,他没回家,就在餐厅的小厨房里鼓捣新菜式。
晚上八点半,收到柳叶平安落地的消息,他松了口气,回了对方消息,希望从这个新起点开始一切都会更好,持续地更好。
这件事算是有了个好结果。
只是从上午到现在,他的脑子里一直乱糟糟的。
就像他跟柳叶说的,人比动物更擅长僞装,很多时候他们对一个人的印象仅仅是遵从既往经验来判断的,这就有可能会被表象蒙骗。
而他一开始就看穿了谢予瞻隐藏在斯文优雅面具下的凌厉狠绝,不过他现在知道了,斯文优雅也是对方本质的一方面,不是什麽表象丶僞装或者面具。
他认为谢予瞻是狼,是出于他鼠兔所拥有的天然直觉。
这种直觉在他的兔生里救了他很多次,可他现在是个人了,拥有更多复杂情感丶需要应对更复杂环境和情况的人,还完全按照鼠兔的行为准则来做事,是不是不太妥当?
是不是应该多看看眼前真实存在的谢予瞻,而非他先入为主认为的“天敌”?
他一直觉得应该专注于眼下,可他真的关注眼前人了吗?
平心而论,谢予瞻除了一开始嘴巴毒了些,有威胁他,实质上没有做过什麽伤害他的事情,反倒一直在照顾他,甚至是保护他,对他很好,把这样的人当做“天敌”来戒备,是不是不太公平?
哪怕谢予瞻真的有狼的气质,为什麽不能相信对方是一只好狼狼呢?
为什麽不能相信对方真的愿意为了爱他而蜷起利爪?
他是不是可以信赖对方的爱?
是不是应该更有勇气一些?
这一连串的问题给他问住了,脑瓜子嗡嗡的,好像一整个春天的蜜蜂都在围着他绕啊绕,让他一点清晰的声音都听不见。
时间不早,明天早上还要给员工们开个小会,他索性就睡在了休息室,省得来回折腾,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凌晨一点多,他突然被楼下的嘈杂和报警器的尖叫给吵醒了。
他摸过手机下楼,一眼就看到了白恩帆,对方喝得醉醺醺的,一身酒气,带着三个人正在一楼大厅里摔摔打打。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这是在泄愤。
他没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店铺被打砸,找茬找到他头上来,当然是要打回去!当下就打回去,忍不了一点儿!
他顺手拎起一条滑到自己脚边的桌子腿,迎了上去——
丁零当啷一阵乱响,白恩帆一行人狼狈不堪又头破血流地离开了百草园餐厅。
白止站在门口,狠狠撂下残缺得可怜兮兮的桌子腿儿,面对挑衅,鼠兔兔勇敢捍卫了自己的领土,而且取得了全面胜利!
他摸出手机,打算报个警,但先一步看到了自己沾满血的双手,沾满血……
血……
一阵眩晕猝不及防地袭来,他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迷迷糊糊间他忘了报警,而是拨通了谢予瞻的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後,他心里一松懈,随即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