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苑3栋,三楼走廊,凌晨两点四十二分。
居民楼安静得像一座被抽空了呼吸的肺,只剩水管偶尔“咚”的一声,像谁在棺材里敲了一下。
周玉梨站在3o2门前。
她站得笔直,风衣扣到最顶一颗,腰带勒出细得惊人的弧度,奶白毛衣领口露出一截天鹅颈,皮肤在应急灯下冷得光,像一尊刚从雪里走出来的瓷器。
金丝眼镜被她摘下挂在指尖,镜片反射着楼道里唯一那点绿光,碎成两弯薄薄的月。
头挽得一丝不乱,只有一缕故意落下来,扫过锁骨,像黑缎上的一道裂痕。
她整个人美得近乎凌厉,美得让这条破旧走廊都显得猥琐。
她站在垃圾袋前,俯身,动作极慢极优雅,指尖捏住袋口,像捏起一条昂贵真丝裙的边缘,轻轻往旁一拨。
垃圾袋自动敞开,露出里面的秘密。
两个打着死结的杜蕾斯躺在最上面,乳胶被体温焐得半透明,结里晃着浑浊的精液,在惨绿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
玉梨的睫毛颤了一下。
她伸出手——那双手昨天还在排练厅指导别人里做完美的arabesque,指尖能精准到毫米——现在却在微微抖。
她捏住其中一个结,像捏住一颗随时会碎的露珠,拎起来。
乳胶贴近鼻尖的一瞬,她闭上了眼。
长睫在脸颊投下两道细影,鼻尖轻轻蹭过那层薄膜,呼吸极轻极轻,像怕惊醒什么。
成心的味道,雪松、烟草、汗,还有张柠枝残留的樱花沐浴露,一并涌进鼻腔。
她喉咙滚了一下,唇色瞬间褪得干白,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像一朵被霜打过的白山茶,艳得近乎残忍。
“成心……”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酒精蒸出来的哑甜。
“你还是这么……多。”
指尖收紧,乳胶,精液在结里晃出一声极轻的“咕啾”。
她睁开眼,眼底那层水光晃了晃,却没有一滴掉下来。
女神连哭都哭得克制。
突然,楼道尽头“啪嗒”一声拖鞋落地,接着是钥匙叮当。
有人起夜。
玉梨的脊背瞬间绷成一道冷弓。
她没有慌乱。
她只是侧身,像在舞台上做一个无声的滑步,足尖点地,整个人滑进楼梯间,动作轻得像一片影子。
风衣下摆扫过地面,没有一丝声响。
门在身后合上的一瞬,她已退到二楼半的拐角,背脊贴着冰冷的墙,胸口却起伏得厉害。
她低头,看见自己手里还捏着那两个套子。
乳胶被掌心焐得烫,精液在里面缓缓流动,像两颗小小的、被囚禁的心脏。
她把它们贴在唇边,轻轻、轻轻一吻,口红在乳胶上留下一个完美的、艳红的唇印。
“晚安。”
她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决绝。
“你的余温,我借走了。”
然后她转身,一步一步往下走。
高跟靴的细跟踩在楼梯上,“嗒、嗒、嗒”,节奏稳得像metronome。
风衣下摆随步伐摆动,像黑夜里唯一一朵盛开的曼陀罗。
居民楼的感应灯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
灯亮时,她是万人追捧的清冷女神;
灯灭时,她怀里揣着别人用过的精液,心甘情愿地往更深的夜里沉。
这一次,她没有哭。
她只是把那两个套子,贴着心口,一路带回了自己空荡荡的公寓。
像带走一枚最隐秘的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