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望吗……”代熄因的嘴角极其微乎其微地牵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却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我想的都实现了……我希望进入市局,希望你醒过来,好好的,能够和我共事……”
他又没了声音。
“还有呢?”陈昉仓皇地追问,仿佛这是能拉住他生命的唯一途径,“再想想,一定还有对不对?”
焦点散开的目光似乎凝聚了最后一点微芒,落在心中最珍视的脸上。
代熄因用一种带着孩童般憧憬与撒娇的语调,慢慢地说:“想……你……亲亲我……”
顿了顿,又自嘲地补充,“是不是太无赖了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你别……”
然而下一刻,他沾染着血污的唇,被一片温热的柔软覆盖!
倏忽放大的深棕色圆心里,映出咫尺的面容——
陈昉吻了他。
不是浅尝辄止,不是安慰性质的触碰。
而是一个裹挟血腥味和咸涩泪水味,似是要将所有的后悔与祈求都渡入他生命里的吻。
他被这从不敢轻易奢求的举动击懵,愣愣地由着陈昉的舌尖描摹过他的嘴角,凶狠地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的唇舌亲密糾纏在一起。
黏月贰的津液滑过粒粒牙齿,浸润在双舌之间,一度度炽热而氵罙入。
代熄因终于发现这不是幻觉。
狂跳的心上了马达,他的舌头不由章法地游移过陈昉的牙尖和上颚,试探过后,又发颤地勾起他的舌根,湿漉漉的舌与舌反复纏繞,来回摩挲,拉起根根钅艮丝,唇齿的间隙不再,吻得愈发急促,愈发浓烈,愈发亲密无间,连呼吸都吞没在汹涌的氵良氵朝中,蒸腾起烈酒入喉的涟漪。
贪婪地掠夺陈昉的气息,他再控制不住口贲氵甬而出的热烈与冲动:“我……喜欢你……”
饱含情愫的言论难自禁地宣之于口,陈昉猝然一滞。
本就甚于打结毛线团的凌乱不断叠加、收紧。
在这毫厘之间,代熄因的吻便如春雨洗过的光点,细细密密落在他的唇畔和唇珠上,一面轻柔地吻,一面连呼吸都近乎虔敬。
他的瞳孔开始有些涣散,嗓子眼里的气音执拗地呢喃着:“陈昉……我喜欢你……好喜欢你……我……我爱你……”
他说,我爱你。
十一年来听见的第一句告白,是交织着血与泪的。
它们与脑中乱七八糟的念想联合,将理性紧紧包裹,紧到密不透风,再溢不出星点。
任由他予取予求的陈昉口耑息加剧,忽而轻咬住他的唇,通红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强势。
他只手按压在代熄因的后脑上,额头抵着代熄因的额头,彻底阻断他躲闪的苗头,舌尖轻巧一引,就将舔舐与撕咬糅合起来,像只原始森林的小兽,边扌无慰他,边刺痛他,要他求也不得,拒也不能。
在又一次咬住对方的舌芯时,陈昉不肯松开了。
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与唇角的水渍相融,还要发了狠道:
“这种话都说了……你现在要是敢死,我把你舌头咬断,听到没有?”
舌头吃痛,本该清醒。
可代熄因的头却愈发昏沉。
他看着陈昉,听着他说的话,觉得他真是可爱极了,一颗心脏满足得快要爆炸,炸得之前经受的所有痛苦都四分五裂,再疼也值得。
或许死而无憾四个字便是当下最贴切的形容词。
代熄因想勾唇,想笑出声,想记住这一刻,想将这份幸福定格成永恒……
怎么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东西后,想要的反而更多了?
果然,老祖宗说得不错。
人哪,都是贪心的家伙。
自我审判之余,他又觉得,接下去不论他再提什么无理要求,陈昉都会满足。
所以他得多说点什么。
多说点什么。
再说点什么。
可是,生命力早就不在他的掌控内了。
跳动的鲜活如同指间流沙,无法挽回地飞速消逝,消散风中,任凭如何追寻,也找不回来。
努力抬起的手,甚至尚未触碰到陈昉的脸颊,便无力地重重砸下去。
一动不动。
感知到怀中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
陈昉脑中绷紧的弦,在这一刹,随着那只手的滑落。
啪。
断了——
作者有话说:终于亲了(老母亲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