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双眼睛齐刷刷望去——
代熄因拿着报告,正准备蹑手蹑脚地摸进来。
结果撞到椅子,行动宣告失败。
尴尬地干咳一声,他向上抬掌:“你们……继续?”
边说边快步把资料放在该放的地方,眼睛又不自觉地往陈昉那儿瞟。
出乎意料,他看见一道温和的目光。
太熟悉了。
心脏漏跳一拍,他没头没脑问:“我能听吗?”
“嗨,这有啥不能的!”
“就是,想听就过来听呗,又不是什么秘密!”
还没多推脱两句,代熄因就被离得最近的甘婼晴拽了过去:“磨磨唧唧的,干亏心事了?”
这一拉,他的手臂挨在了陈昉旁边。
小事一桩,却成了整日下来最大的满足。
没被避开,代熄因不动声色又挪近了两寸。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我可要说了!”甘臣再次确认的声音传来。
众人不耐烦地丢给他一堆白眼:“快说吧你!”
清了清嗓子,焦点中心的人指着一份资料,大声宣布:
“根据户籍系统的注销记录显示,这个叶将成,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在车祸中了!”
第57章凋年(一)拔出枪就抵在他的太阳穴!……
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却成了器官贩卖团伙的中心人物?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满座哗然。
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的甘婼晴脱口而出:“那现在这个兴风作浪的叶将成是什么鬼?死而复生?借尸还魂?”
“也许车祸的死亡登记是假的。”代熄因第一时间进入了状态,“他其实根本没有死,又也许,如今这个叶将成已经不是原来的叶将成了,而是一个冒用他身份的人,披着他的外皮行事。”
陈昉点头赞成,脑子里有了想法:“小臣,叶将成死亡之前是不是犯过事,还是大事性质严重的大案?”
瞪大眼睛,甘臣吃惊地看着他:“师傅您怎么知道?我顺着内网的档案往下挖,发现这个人二十多年前,原来是个人口拐卖团伙的首脑,一个未被捕的通缉犯!后来官方确认死亡,案件才搁置销案了。”
“一个本该死亡却没有死的人,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眸中闪过锋芒,陈昉口气冷漠,“犯事的罪犯,倒是符合人设。”
脑子转得飞快的甘婼晴娥眉轻蹙,清脆地补充道:“无论是伪造死亡证明,还是长期冒用死者身份,光靠他个人很难做到天衣无缝吧,能出具权威死亡证明的,无非是医院或司法鉴定机构,这两大环节,要么其一有问题,要么都出了问题。”
“不错。”习惯性地按压指关节,陈昉的骨骼又开始响了,“这其中很可能埋藏帮助他消失或改变身份的关键。”
“那师傅,我现在带人先去排查一下当年叶将成死亡前后涉及的医院和鉴定机构?”甘臣坐不下来,主动请缨。
“这个先不急,事情过去太久了,十几年时间,机构人员和记录档案都可能发生巨大变化,排查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耗时耗力。”
各路关系盘根错节,陈昉的思绪却异常清晰,“眼下我们大部分人手要投入到田昶案中,分太多过来也不合适,先出几个人从他最不易改变的社会关系网查起,比如他的直系亲属、曾经的团伙核心成员、或者有密切经济往来的人,这种基于血缘和利益缔结的纽带,才是打破僵局最有效的入口。”
虽说陈昉已经不是支队长了,但是他的话局里面的人都愿意听也愿意配合。
于是甘婼晴与甘臣带了少量人手调查叶将成的过往,并走访摸排他曾经待过的地方。
大部分主力则继续紧锣密鼓地为即将实施的逮捕王鸣龙计划做准备。
安排好任务,陈昉正欲跟随其中一队外出调查。
还没走出市局大门,就被一辆驶来的黑色宝马拦住了去路。
他认出开车的人。
之前在盛川本地的财经报纸上见过。
那是祁志文的女婿,尤洋择。
在他微凝的目光中,雷昱从对方副驾驶下来,两腿一迈上了台阶。
对方少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尤想和你约顿饭,你先去吧。”
陈昉面露诧异:“可现在我们还有重要的任务……”
“这也是任务。”雷昱意味深长地盯着他,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我给你布置的任务,还是说,你不想服从命令?”
他的话掷地有声,能让周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盯着雷昱的眼睛半晌,陈昉稍侧过头,又对上驾驶座上人的直视——
尤洋择正透过车窗,朝他露出一个表面和煦,实则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甚至还抬手挥了挥。
低头一笑,陈昉不偏不倚拿开了放在肩膀上的手:“当然不会,那可是朔福集团的CEO,百忙之中亲自邀请我,多大的面子,我凭什么拒绝呢?”
雷昱轻哼一声,看样子对他的识趣还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