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个妇人抱着孩子,指着简上的字问:“这‘草木灰拌种’,真能防地虎?”
麦穗点头。“去年赵家洼试过,十亩地少死了六成苗。”
那妇人低头看自己带来的空竹片,小声说:“我能学吗?”
“能。”麦穗把炭笔递过去,“每人拿一片,我教你们写。”
人们围上来,接过竹简,排在草席边。不会写的,她就扶着他们的手,一笔一划带。孩子太小,握不住笔,她让他们用手掌按在简上,蘸了黑灰留下印子。有个瞎了一只眼的老汉,摸着字痕,嘴里跟着念:“堆……肥……三……月……”
里正赵德站在人群后面,铜杖拄地,眉头皱着。
她看见他,走过去。
“你要拦?”她问。
“这不是小事。”他说,“文字是士人的事,百姓不识,乱写乱传,坏了礼制。”
她没争辩,只是从地上捡起一片废弃的竹简,递给一个七八岁的女孩。
“你念。”
小女孩低头,磕磕巴巴读:“水……利……沟……深……五……尺。”
赵德脸色变了。“她认得字?”
“我教的。”麦穗说,“去年冬天,她娘靠记排水口位置,救了半村人。”
赵德没说话。
她转身回到渠边,举起手中的竹简。
“今天起,田就是书。”她说,“我们种地的人,自己写自己的法。”
三千人站在田埂上,手里举着竹简。有的字歪,有的画的是犁和井,有的只按了个手印。阳光照下来,映在渠水上,竹影晃动,像一片片浮着的叶子。
她把第一片简留在泥里,没再动。
风从渠口吹过,掀起她左腕的艾草绳,草香淡淡散开。她站着,看着那些举着竹简的人,看着他们脸上的光。
有个老农忽然跪下,把竹简插进土里,像插一根秧。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到一盏茶工夫,整条渠岸都跪满了人。竹简一片片立在泥中,密密麻麻,像新播的种子。
她走到中间,手里还握着炭笔。
一个男孩仰头问:“夫人,以后人人都能写字?”
她看着他脏兮兮的脸,点点头。
“只要你想写。”
男孩咧嘴笑了,低头在竹片上划起来。他写得很慢,笔画歪斜,可每一个都用力到底。
她站在那儿,没走。
炭笔的尖有点钝了,她用指甲刮了刮,准备写下一句。
远处山坡上,几株苜蓿在风里轻轻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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